聽到這兒,專家舉著手向前走了一步,笑著看向田馨:“田小姐,你別緊張,我相信你丈夫不會再傷害你。”
“放屁,什麼丈夫?他就是個……”門外的張帥很是時候的大喊了一聲,嚇的所有人心都漏跳了半拍。
一旁的林周趕緊捂住了他的嘴,低聲警告他:“閉嘴,你再喊,把他逼急了狗急跳牆,田馨還有命活嗎?”
張帥乖乖閉了嘴。
“我知道,一時半會,你沒法相信我說的。”田馨繼續說道:“可我一直都記得,在劉家咀的那個家裡,你為了給我一個完美的婚禮,親手做了全套的傢俱。家裡那三間房子,挑最好的一間給我們做了婚房。”
“院子中間那顆老杏樹,每年春天都會結滿黃杏。鄰居小孩嘴饞,總想討點回去吃。你說那是我最愛吃的,哪能便宜了外人?”
“結婚後,隔壁的劉燦他媽劉嬸經常會來家裡串門,教我織毛衣。我手笨,總是學不會,你怕婆婆責怪我,就把毛線和針都藏起來,騙我說拿去給你妹妹了!”
“我的婆婆,手上常年帶著一隻銀手鐲。我後來用賺的錢給她換了只金的。可她卻捨不得戴,騙我說那銀鐲子是她孃家給的陪嫁,戴上了就不能摘。”
劉波的表情一點一點開始變得難看,掐著田馨的手也逐漸鬆弛下來。
田馨得到片刻的喘息,不在咳嗽的那麼厲害,話也說的更流利。
她見劉波聽了進去,便沒停,繼續往下說:
“婆婆眼睛不好,卻早早的給我們的孩子備好了要穿的小衣服和小被子。她說‘我兒媳婦是個苦命人,沒有媽媽疼,我得把她當親女兒一樣養。’”
說完這句,田馨的眼淚再一次狂湧不止,哭得泣不成聲:“可我們倆卻一直為了錢爭吵不休,讓他老人家一直抱不上孫子。那麼多年遭受了村裡人多少白眼?”
“所以,是我混蛋?”
劉波喃喃道:“可究竟為什麼?我為什麼會殺了你?”
他的眼神開始空洞,握著刀的手禁不住顫抖:“是不是因為別的男人?”
他把視線轉向門外,重新目露兇光:“是不是因為他?你當著我的面跟他卿卿我我,眼裡哪還有我這個丈夫?”
這一句出來,田馨篤定他信了。於是繼續添了把火,想讓他徹底放鬆警惕,為警方爭取機會。
“還不是因為你賭錢,輸了房子、輸了車,又欠下高利貸,讓李可追到家裡來。我們的孩子……那個還沒有出生的小太陽,就那樣活生生的被她的親生父親一拳一拳打死。”
“劉波,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為什麼要賭?為什麼要殺死我們的孩子?為什麼?”
“是你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是你毀了我們的家。是你毀了這一切。”
“都是因為你,是你賭博,害死了我,毀了我們的幸福。”
“你現在還要再毀一次嗎?”
…………
你還要再毀一次嗎?
還要再毀一次嗎?
再毀一次嗎……
最後這一句像一個魔咒,不斷迴響在劉波耳邊!
他開始恍惚,一時分不清現實和田馨說的那個場景。
究竟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他清楚地知道他們沒有任何實質性的關係。
可到底怎麼回事?
她說的都是對的。又那樣情真意切,彷佛真的發生過一般。
難道?
她們真的做過一世夫妻?
只是他忘了,而她還記得。
混蛋!
他突然甩了自己一巴掌,暗自罵道。
什麼狗屁胡話?
都什麼年代了?哪有什麼前世今生?
分明是這女人詭計多端,編出來的瞎話騙他,好讓警察抓他吧。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又怎樣?”
他話鋒一轉,又回到眼前的局面中來。再次掐緊她的脖子惡狠狠道:“難不成你覺得,我還會再上一次你的當嗎?別做夢了。”
“那你還等什麼?動手吧!殺了我!”
田馨突然放開抓著他的那隻手,反而一用力,抓住他另一隻手上的刀子,猛地朝自己的小腹上刺去:“殺了我,殺了我們的孩子。”
那是一把極其精美的匕首,刀尖在空中劃出一條完美的弧線,以一種近乎悲壯的方式刺向田馨的肚子。
“不要——”
一聲淒厲的慘叫。
異口同聲、整齊劃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那把刀上。
哭喊聲霎時響成一片。
李愛英再也忍受不住,不顧一切衝破警戒線,跌跌撞撞向屋裡跑過來。
在她前面,林周和張帥也發了瘋似的想要朝屋裡衝。
但周瑞蓮和林振華拉住了林周,只有張帥奮力甩開李靜的手,不顧一切衝了進來。
只有李可的眼睛冒著精光,儘管被綁著動不了,卻緊緊盯著那刀落下來,直捅進田馨的肚子。
但她很快就失望了。
那一刀並沒有落下來,匕首“咣噹”一聲掉在了地上。
劉波像只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嚇得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警方馬上撲上去,控制住了他。
李可眼見這一切逆轉再她面前,就一轉眼的功夫。她的眼裡,那團剛燃燒起來的火焰也在這一瞬間變成一堆死灰,再也沒有復燃的跡象。
輸了!
到底還是她輸了。
她仰起頭,心中一萬個不甘。
田馨鬆開劉波的手,長舒了一口氣看向屋外。
目光依次掃過。
她看到李愛英癱坐在了地上不停的抹眼淚,身邊是扶著她的田福順。
林周掙脫周瑞蓮的手正向她奔來,嘴裡還不停喊著什麼,她一句都沒聽到。
她只覺得腳下一軟,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
在即將倒下去的那一瞬,張帥撲過來接住了她。
她聽見他痛徹心扉的呼喊:“田馨——”
這一次,他倒是記住了她的叮囑,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叫她老大。
“傻子,你出息了……”
她朝她呢喃了一句,接著便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天,終於亮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