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皎皎的手指微微有些發抖，安妮的話像刀子一樣精準刺中她最脆弱的地方。
“上不得檯面”——多麼準確的評價。
她有自知之明。
一個坐過牢的女人，確實配不上謝瀾霆那樣高高在上的存在，她也從來都沒有奢想過會和謝瀾霆在一起，哪怕是他幫了她以後，那也只是他為了不耽誤照看小澤，所以才會幫助她，不帶有其他性質意義的幫助。
她垂下眼簾，沒有反駁，只是輕輕撫摸著小澤的背脊，安撫這個因憤怒而顫抖的小身體。
只是，令她有些震驚的，是安妮這樣本該優雅高貴的女士，卻突然暴露出最尖酸刻薄的一幕，哪怕她並沒有得罪過安妮。
“顧保姆怎麼不說話了？”安妮得意地揚起下巴，“被我說中痛處了？”
餐廳裡的傭人們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緊張地看著這一幕。
王嬸兒想要上前解圍，卻被顧皎皎微微搖頭制止了。
這是她自己的戰鬥，雖然她選擇了不戰而敗。
“安老師。”顧皎皎終於開口，聲音平靜得出奇，“您說得對，我只是個保姆。但即便如此，我也希望您能尊重人，尤其是尊重小澤，他還是個孩子，您還是他的老師，應該知道不該在小孩面前講這些話。”
“尊重？”安妮冷笑，“你有什麼值得我尊重的？而且，我是故意當著小澤的面說的，我就是要讓他好好看清楚，他身邊的保姆不是省油的燈，是一匹披著羊皮的狼，是為了借他這個跳板，勾引他爸爸呢！”
小澤突然從顧皎皎懷裡抬起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他猛地站起來，小小的身體因為激動而顫抖。
“不許你說我媽媽壞話！”他幾乎是尖叫著喊出這句話，聲音尖銳得刺耳，“你滾！壞女人滾出去！“
餐廳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這個平時幾乎不開口說話的孩子，此刻卻為了顧皎皎爆發如此強烈的情感。
安妮的臉色變得煞白：“小澤，她不是你媽媽啊……她才是壞女人，該滾的人應該是她！”
“夠了！”王嬸兒終於忍不住衝上前，“安老師，請你注意言辭！小少爺一直都不喜歡你，要不是看在你是青年鋼琴家的份上，我和先生商議過還是留你給小少爺上課，沒想到留了個禍害……現在請您離開！謝家不歡迎你這樣的老師！”
安妮惱羞成怒，猛地站起身，餐椅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聲音：“你們都被這個保姆洗腦了！和她是一夥兒的是吧？我看你平時對她奉承得很，怎麼，她給了你多少好處？不要仗著你們是謝家的老人，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我是鋼琴家，而你們只是一群保姆！你們等著瞧吧，謝先生回來我會告訴他真相！”
就在這時，管家陳叔拿著手機快步走進餐廳：“先生的電話。”
安妮臉上立刻浮現勝利的笑容，伸手就要接過電話，卻被陳叔避開。
他徑直走到顧皎皎面前，恭敬地遞上手機：“顧小姐，先生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