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大方的承認。
他笑了下:“認識辛小姐很高興,希望有機會再會。”
“希望不是利益衝突場,再見。”她淡淡地笑。
“希望你所願。”男人遙送好好離去,若有所思。一個彪形大塊頭男人走上前附耳向他說了幾句就匆匆離開。
好好沒有把在寶齡球場遇到謝潤髮告訴任何人,事實她很快也就忘記了,因為每天都有很多事在她身邊發生,大哥去香港,寶文茶莊奠基,那是座南洋風格的茶莊,專門為在這工作的東南亞人服務的,畢竟異鄉他國,看見本地文化總是倍覺親近,有他鄉回故國感。茶莊奠基後跟著又是淮陽廊橋峻工儀式,中間她還小病一場,待肖子豪一行趕來所有忙碌才告一段落。寶文的寶峰山一期工程修改工程圖紙也透過市政工程處審批,對陸家來說是一件不小的喜事。儘管寶文沒有去機場接子豪幾個,他們當然也不會計較。因為有好好這個代表已足夠,何況他們本就是為好好來,他們一見面就聊個沒完沒了,問寶文如何就範的,等他們到辛公館還不及落車,遠望辛家氣派的門牌就贊,說是不是太誇張,兩棵這麼大的合歡,真叫喜歡死我也。只要好好喜歡,那混球哪都可以弄來。
在場的林玲生氣地:“你們也可以呀。她就成女王了。”
子豪笑:“我們只是豔羨,好好你說是不是,林玲總吃你的乾醋,明天我把她娶回家,她會不會還懷疑我不愛她,還愛你?”
林玲啐他:“誰要嫁你,臊也不臊?”
“不嫁我那你嫁誰?不是也想嫁寶文吧?”子豪玩笑。
林玲狠狠啐他:“天下男人沒死絕,我安林玲就那麼差勁?”
樂凱笑催:“下車了,我再見不著象你倆這麼寶貝,見面就鬥嘴。”
林玲丟眼身體略見胖,鼻樑架副金邊眼鏡,頭髮有些卷卷,斯文十足的樂凱同樣啐他:“你也不見的是什麼好人,二姐怎就看中你?”一面鑽出車,樂凱是想好好欣賞門前兩棵合歡,時值近小暑,合歡花香濃郁,樂凱大叫爽,脫口吟詠李頎的《題合歡》:開花復卷葉,豔眼又驚心。蝶繞西枝露,風披東干陰。黃衫漂細蕊,時指女郎砧。
他詠吟的樣子竟是有點詩人的氣質,林玲冷笑地叫酸,大家也一起笑,進了大門,迎接他們的是桂破圖,繞過桂破圖,裡面別有世界,精巧的園林設計在這裡盡展風騷,上百平米的草坪,綠草如茵。遠望辛公館在綠樹翠竹環抱中,守在公館門前的是兩棵生長勢頭旺盛的巴西鐵樹。“果然不同凡響,陸寶文就是陸寶文。”子豪三個一起盛讚地進了辛家,大廳寬敞明亮,各式各樣的瓷器,古玩器皿也許不夠遠方的客人以為奇,最叫他們叫過分的是寶文好好那張情意綿綿的擁吻,擺在客廳正中象是要對全世界宣佈他們火熱的情事。林玲冷哼。心情極佳的好好笑開口說話了:“你放心,有我們偉大的一流廣告設計家在這虧不了你安家三小姐,更何況有大畫家補漏。”她笑著,南宮夫人早已過來接過女兒話連稱是,很順利地寒喧在一起,互相問候,接風洗塵就在辛家舉行,辛家早已是張燈結綵,待到黃昏來臨,辛府氣氛已是滿漲,相約的客人在陸續進場,寶文是最後入場的,誰又讓他又攤上美女合作,而且是那種很難纏的,有著魔鬼身材的女人,來自歐洲的大財團,他需要她們優良的橡木地板。他一見老朋友們先是自請罪失,未能遠迎又珊珊來遲。辛家高朋滿座,好好周旋其中,與寶文情意綿綿。
華燈綵照的辛府外這時又緩緩駛來一輛黑色勞斯萊斯,車在府外來來回回徘徊了半個多小時,車主人彷彿是為聽裡面熱鬧地聲符,又好象是為欣賞這座漂亮氣派的府第,又好象是為聞醉人的合歡香風,車最後在流連不捨中徐徐離去,向寶峰山漫漫開去。辛府座落於淮陽河畔,與寶峰山只有一地之隔,不肖一刻工夫,車就在公路邊停下,車門漫漫推開,探出身的卻是謝潤髮,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廣褒的土地,南面橫貫而臥著寶峰山,山腳不遠的北面有座天然湖,面積有十多公頃地寬,寶文即將在這築造他第一期豪宅,集園林休閒一體,謝潤髮緩步走進這片還沒有開發的處女地,野地裡蒿草叢生,草蟲鳴唧,不知是夏曆初幾,天上的半邊月亮明媚皓潔,野藤不時勾著謝潤髮的衣裳,他捱到湖邊,竟然有嬉戲的少男少女,湖裡面有蓮,清香的蓮葉不亞於合歡,湖裡有蓮,岸沿有昌蒲,艾蒿,他喜歡這樣原始的風景,他甚至有跳下水地衝動,他想在水裡暢遊一番,想探下水中魚是否也在夜宴,偏偏這時有個孩子從水中鑽出,濺他一身水,他沒有動,鑽出頭的孩子,約十三四,他示意孩子給他摘一片蓮葉,然後他就坐在蓮葉上,朝孩子揮揮手,大男孩寬厚地笑笑,又鑽進水裡和同伴玩去了,湖裡水清澈,是沒有受過任何汙染的水,特別純淨。他希望自己永遠能這樣坐著,被時間凝固,成為一座化石,沒有了煩惱,沒有了愛憎,然後他被他所愛的人發現搬回家,放在裝飾櫃當做一件考古品欣賞,為他幻想,為他寫詩,他就這樣懷著如此溫柔地心事坐到天明,當他手機響起他再放下時,臉上的痛苦也許只有晨風中的香風知道,它們鑽進他五臟六府,他的確是個很優秀的男子,乾乾淨淨的腸子,見不到一點兒墜油,為什麼要把這樣的痛苦給他,他有什麼樣地痛苦?他在晨風天簌中繞湖小步,他是這樣一個優雅的男子,朝霞已迎著他,那天那個大漢也來到身後他便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