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皮水袋,是從樹屋的箱子裡找到的,他剛去附近不遠的寒潭裡裝了些水。
手裡的野果也是剛摘的,新鮮得很。
陳餘把水袋和水果都放在裹屍袋旁,一副要祭拜的樣子,嘆息道:“小丫頭啊,算你命不好啊,這麼年輕就客死荒野...我算是盡力了,但無奈箭上有毒,你橫豎都是死,別怪我救不了你。”
前世他當了近二十年的兵,不惑之年才以四級軍士長的身份轉業。
在他心目中,還不滿二十的石有容...只能算個小丫頭。
“身為反賊少主,你沒想到死後會被裝進麻袋吧?以你的身份,即便是橫死,也應該睡在金絲楠木棺材裡面。但我沒有這樣的條件,現在只能隨便刨個坑把你埋了,然後逃命去了。你那位天王老爹若知道你死了,肯定不會放過整個滿江鎮的人。”
“不過你放心,我盡全力挖了個兩個深的大坑,把你埋在裡面...山中的野獸就是想把你的屍體挖出來吃掉,也沒那麼容易。你就...安心去吧,若有不甘,千萬別來找我!不是我殺了你,冤有頭債有主,你化成厲鬼,也應該找你的仇人去。”
“而欲殺你之人,我本猜到一些貓膩。不過不說也罷,你都死了,我說了你也聽不到。”
陳餘語重心長的模樣,像念禱告詞一般自言自語。
“來,山中樹屋簡陋,我一時間找不到什麼好東西。你若回魂,就喝點水...吃點山梨,然後去往奈何橋吧。奈何橋上孟婆湯,一碗透心涼。喝過之後,早點投胎,重新做人。希望來世,世界和平,你不用再作反賊。”
“我也不會做法事,更不知道你的規矩如何,只能有樣學樣,好在我看過道公送葬的場景,就勉強學兩句,做得不好,你別見怪...”
說著,他竟盤坐在石有容身邊,學著前世道公的模樣。
一邊抖著身體,一邊敲擊地板,道:“石有容啊,回家吧,人死如燈滅,早死早超生...黃泉路冷,多穿件衣裳啊,牛頭馬面勾你魂,孟婆灌你迷魂湯,投胎選人道,勿選畜生道。不然,來世你就做牛馬了...”
他“胡說八道”地念著,卻是一臉正襟。
聽得剛醒過來的石有容滿頭黑線。
“哦,對了,說到黃泉路冷,我是該給你燒幾件紙衣的,可是我沒辦法弄到。你還未婚配,說起來,除了紙衣之外,更應該給你燒幾個童男,好讓你做了鬼...也嘗試一下男女歡愉的滋味!”
“昨天替你做心肺復甦的時候,我見你身材不錯,手上的守宮砂還在,是個黃花大閨女吧?可惜了,你若活著,誰能娶到你,立馬就是成功人士,直接翻身當大老爺,少奮鬥三十年了...”
“但你命不好,還沒做個真正的女人就嗝屁了。但放心吧,我和小姨若能逃出去,逢年過節,會朝著你墳坑的方向拜一拜,再給你多燒幾個童男的。到了下面,也好讓你做個真女鬼!”
說完。
陳餘又是一嘆,接著再次抖動身體,一拍木地板,有模有樣道:“三清道祖開路,迎石有容魂歸黃泉,急急如律令!破!”
而後,又胡亂唸唸有詞一陣。
一刻鐘後,方才起身道:“行了,法事做完。我收拾一下,然後把你帶下去賣了。此後,你我互不相欠,做鬼也別來找我呀!希望...山中的野獸不要把你的屍體刨出來那麼快,你細皮嫩肉的,食腐東西最喜歡。”
“尤其是鬣狗,它們能把你的骨頭都啃乾淨...”
說著,竟真的開始收拾昨晚留下的血跡,準備把她帶下去賣了。
袋子中的石有容快氣炸了,渾身發抖,咬牙切齒。
這個小衙役,竟想埋了本少主?
他就不多看兩眼,我到底有沒有死透?
還做什麼法事...
本少主若真的死了,還需要你做個屁法事啊。
簡直是可惡至極!
她暗怒著,就要起身發作。
最關鍵的一點是,石有容此時發現自己似乎“空檔”了,胸前涼涼的,肚兜沒了,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而陳餘已經自己承認,昨天看過了她全身...
那豈不是有了肌膚之親?
天啊。
我被這個傻子衙役...看光了?
他還在我身上摸來摸去...
怪不得我感覺胸痛痛的,原來是他...
做什麼心肺復甦,需要那樣?
少主閣下並不明白什麼叫心肺復甦,意識到自己被看遍全身,還被摸了,更加怒不可遏。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