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不把自己丟進去?”應呈玦嘆了口氣,走到椅子上坐下。應斯里磨磨蹭蹭走到他身邊,伸出小手指勾住應呈玦的小手指,他搖了搖,小聲問:“爸爸,那玉很貴嗎?”
應呈玦斜睨了他一眼,目光復雜。“不貴,就幾十萬的東西。”
“那你再給我定做一塊就是了。”
“那東西,全世界就這麼一塊,沒了就是沒了。”應呈玦摸了摸應斯里的腦袋,這才說:“今天是家族聚餐的日子,你去洗澡,跟我一起去。”
應斯里眼睛微微亮了起來,“銀二叔叔也會去嗎?”
“嗯。”
“那太好了,他說要給我送一條海豚做生日禮物的,今晚我可得找他討來。”
應呈玦見他滿眼亮光,不由得補了一句:“銀四也會去。”應斯里眼裡的期待之光立馬冷卻,想到那個滿臉寒霜沒有人情味的男人,頓時對一切失去了期待。“我去洗澡了。”
等應斯里上了樓,銀五才端著兩杯酒從酒窖裡走出來。
他將威士忌放在應呈玦身前,這才仰頭看了眼樓上,說道:“當年我們將他撿回來,那玉如意是他身上唯一的信物,現在唯一的信物也搞丟了,他的身世,就徹底成了迷了。”
應呈玦垂下眼瞼,深棕色的眸子裡倒映著威士忌琥珀色的光。“說不定這是上天的安排,他搞丟了唯一的身份線索,看來,上天要我們做一對父子。”
“我們將他帶回來的時候,他縮在襁褓裡,看上去脆弱得都不敢用力去抱。四年了,這四年你一直將他當做親生兒子培養,你就沒有想過,若有一天他的親生父母找到了他,要將他帶回去,你會怎麼選擇?你捨得,放開他嗎?”銀五聲音很輕,這段事是隱秘的往事,知道這事的人,也只有銀家兄弟和應呈玦本人。
不提起,銀五都快以為,應斯里真是應呈玦的親兒子了。
應呈玦沒有說話,記憶卻飄回到四年前。
那一年奉城下了罕見的大雪,全城都是白色,清晨街道人少得可憐,他們的車子開過政府路,那孩子就那樣被人放在岔路口,那小小的襁褓那麼的不起眼。應呈玦當時就在想,若是哪個司機大意些,都能直接將車從孩子身上碾壓過去。
當年一時心軟收養了應斯里,應呈玦沒想過生活會因為這個孩子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了孩子,他好像也有了個家,每天工作都有了牽掛的地方。應斯里剛來的時候總是生病,夜裡失眠睡不著,每日每夜的哭,這孩子好像有肌膚飢渴症似的,一定要趴在他地胸口才能睡著。
好多天早上,他都是被孩子餓得叫醒的。
他喜歡這個孩子,沒來由的喜歡。
“這樣也好,這樣他就真成了我的孩子了。”應呈玦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抓住一份不可奢求的寶貝。
銀五看了他一眼,心底裡無聲嘆氣。四年朝夕相處,兩人的感情早就不比親生父子關係差,若應斯里的親父母真的找上門來,那還真麻煩。
“有時候單看你們兩個的相貌,說你們不是一對親父子,估計都沒人肯相信。尤其是你們有一雙同樣迷人的深棕色眼睛,如同一把刀刻出來的。”
應呈玦想到那孩子那雙酷似自己的眼睛,也笑了。“這倒是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