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裝了,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化妝間。此時,天已經黑了。
“導演,蘇姐跟阿陽都準備好了。”
穆青抬頭望向化妝間,那兩個人一前一後站著,一個臉色不算愉悅,一個嘴角微微彎起。兩人穿著一樣的服飾,做一樣的髮型,化著相同面妝,卻各有各的美態。
原以為一個一米八五的大男人穿舞衣會很滑稽,但穆青這次看走眼了,那舞衣穿在阿陽身上,竟格外的妥帖。阿陽身形是精瘦卻不消瘦的,鶴舞要求的不止是美態還要有力量感,這樣一看,他的外形倒是挺像蘇絮的。
為了不讓觀眾看出這兩個人的身高差,拍戲的時候,除了面部特寫跟手部特寫,遠景全身幾乎全是阿陽代替。
阿陽的確沒有撒謊,他的確很有舞蹈功底,一曲鶴舞,他從頭挑到尾,動作沒有出過錯。皎潔冷月高懸在銀河中,一隻白鶴對月翩躚起舞,裙襬舞動,青絲旋轉,舞者的每一次折腰踢腿跳動,真正像是一隻求偶的野鶴,渾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荷爾蒙。
蘇絮坐在一旁,望著那跳舞的男人,逐漸收斂起眼裡的輕視。
這男人或許有些不正經,但他的舞蹈的確是夠格的。
楚未晞痴痴看著跳舞的阿陽,腦子裡突然陣陣作痛。明明眼前的男人是在月光下起舞,她卻彷彿看見了一個身穿灰色襤褸袍子的男孩,站在一片荒原中,在夕陽落下的時候,對著落日跳起了狼舞。
楚未晞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腦子裡又想起一道有些處於變聲期卻顯得冷漠的聲音:“未晞,有的人活著明明毫無追求,明明活著比死去痛苦,為什麼還是不肯去死?”
“人或許比狼高等,但狼卻比人高貴,我向往草原上的狼,我想做一匹狼,無拘無束,那才是真正的自由。未晞,我們必須活下去,不為狗屁理想和未來,只為了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吃明天的早餐,見到明天的彼此。”
陌生的聲音總是在楚未晞的腦子裡來來回回的述說,開始只是腦袋有些痛,漸漸地,心也開始痛了起來。楚未晞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出片場,開啟保姆車坐了進去。
她按住突突跳起的太陽穴,腦袋裡的東西依舊陰魂不散。忽然,那聲音消失了,可更多的亂七八糟聲音和對話卻湧進了她的你腦子裡。
“我這一生,幾度九死一生,但我從沒失敗過。我以為這一次我也會成功,但是我低估了我自己,我愛你,我向我的心做出妥協,我認輸。這顆子彈沒有機會脫膛了,因為我的槍再也無法指向你。我將這顆刻著我名字的子彈送給你,它代表著我職業生涯唯一的一次失敗,也代表著我對你的愛。”
…
“這腳鏈一旦戴上,就無法摘下了,以後你走到哪裡,它便跟著你到哪裡。我給你自由,但你的自由裡,一定要有我應呈玦。”
“它叫什麼?”
“叫束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