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賢呆愣地站在原地,一時竟沒有反應,無法動彈。
直到崔雲麒捧著手中文墨,將那首《俠客行》誦唸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客棧的走廊上,擁擠了越來越多的人。
有左右同住的濟川縣眾學子,有同在客棧的其他客人,也有越來越多的,捧著禮物前來感謝陳敘的雲江府各世家……
當然,也還有零零散散、嘈嘈雜雜的,發現了此間異常的路人群眾。
但客棧的地方畢竟有限,真正的路人根本不可能擠進來,多數也只是遠遠地駐足在客棧外觀看。
或是稀裡糊塗地指點幾句:“方才有人喊,說那邊霞光下的不是什麼青龍,而是有人做成了青煙詩哩!”
“嘶,什麼是青煙詩?”
“這、這……”
“嘿,這你們可就不懂了罷,這青煙詩啊,那可不同尋常。
聽聞唯有寫得極好,能叫天地之間靈韻感應的那種詩,才能在初寫成的那一刻,自生一縷青煙。”
“正是,據聞上一回雲江府有青煙詩,還是十幾年前呢……”
“哎喲,那我可要聽聽,究竟是什麼詩,竟有這般神奇。”
“急死個人,怎麼還沒有人傳出來呢?裡頭到底是誰在寫詩,寫了什麼啊?”
……
有人欣賞好奇,自然,這世間也總有人拒絕欣賞。
不喜歡一樣東西,那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嘁,一群傻子。什麼詩不詩的,有什麼好聽的?聽了是能多長几塊肉還是怎地?”
“正是,那都是讀書人,吃飽了才有力氣聽詩。若是連飯都吃不飽,斗大字才識得一籮筐,這詩你便是聽了,那詩也不認得你哩!”
……
口說不聽詩的這些個,卻是在不久後自己打了自己的嘴巴。
畢竟,陳敘寫的從來就不是單純一首詩。
他是為了傳播兩則造畜小故事,這才祭出了這首《俠客行》。
客棧中,崔雲麒將《俠客行》整詩翻來覆去誦唸了不知多少遍,才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傻愣愣地問了一句:“陳兄,這詩中俠客實在令人神往,你這是、你這是……”
他是想問陳敘是否有典?
這樣的問題並不突兀,畢竟一首好詩出來,被人翻來覆去鑽研那都是應有之意。
詩文所成,總要有所來歷。
或是寫景寫物,或是感懷自身,或是感懷他人……
當然,也有託物言志、懷古喻今、寫情寫意,等等等等。
種類之多,不止是難以盡述,更甚至是難以統計。
這些都不算什麼,崔雲麒最想問的,其實還是詩中俠客是否確有其人?
陳敘究竟是寫虛還是寫實?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這是何等風采神雋,少年英豪!
俠客的形象實在是太過令人欣羨神往,崔雲麒胸中情緒翻湧,一時滿腔豪情激越,只恨不得那俠客當面,自己必定要與他痛飲三百杯,結識為兄弟。
可是崔雲麒話到了嘴邊,卻又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問出口。
好似藉著陳敘,要結識陳敘詩中的俠客,竟莫名像是要對不起哪一個?
崔雲麒就結結巴巴,吞吞吐吐,整個人好像有些傻。
忽聽陳敘道:“俠客,確有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