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縣令。”伍正則拱手,“每一座鬼靈虛境都自有鬼令法則,你既已問過旁人,便應當知曉……令郎自顧壞了法則,是出不來鬼市的。”
“世上沒有更改不了的法則,也沒有尋不到的漏洞。只看你,能不能做到而已。”
馮原柏字句緩緩,道:“更何況,世人都在力爭上游,我此行並非強人所難,而是真正懷有誠意而來。
我所能奉上,皆為有用之物。
閣下又何必如此一言否決,難道不該看看當事之人的意見?”
此話一出,伍正則頓時靜默了。
兩雙眼睛一齊看向陳敘。
陳敘平復了一下陡然加速的心跳,先起來拱手向伍正則行了個禮。
才鎮定道:“我不需其它條件,只有些疑問想要請教馮明府。”
馮原柏道:“你說。”
“疑問有許多,非三言兩語所能盡述,不如邊走邊談?”
這……就是答應了!
陳敘太果決了,馮原柏一下子站起身,原本滿含焦慮的臉上此刻多了份巨大的驚喜。
他仰起頭,眼角沁出淚花,口中卻是大笑一聲:“好!陳賢友如此果決爽快,義薄雲天,馮某必定不負。”
說罷,他雙手抱拳,竟對陳敘躬身作了一揖。
這可是大禮了,陳敘連忙側身,又伸手來託他。
馮原柏也不囉嗦廢話,他從自己袖袋裡取出一枚小印,然後對著小印一併指,看起來實心的印章里居然就此稀里嘩啦掉出一堆東西。
東西落在桌上,其上詞條五六個。
雖然大多數東西陳敘都不認得,但有詞條的那幾樣顯然是可食用靈材。看功效,基本上都是補氣血、提精神之用。
馮原柏又從這堆物品裡扒拉了兩下,挑出兩枚黃符給陳敘道:
“此二張,一為清虛辟邪符,二為清淨真火符,陳賢友可隨身攜帶,以作護身。”
陳敘看向伍正則,伍正則嘆了聲道:“罷了,你便帶著罷。
總歸此行千萬以自身安全為首要,莫要因為年輕面皮薄,就被某些老傢伙拐帶著豁了命去救人。
他拼命,是因為那是他兒子。
你……呵,那是你兒子嗎?”
馮原柏頓時側頭,豁然看向伍正則。雙方目光對視,幾似電閃雷鳴。
末了,卻竟然是馮原柏先緩下了態度。
他彎腰對伍正則拱手道:“足下請放心,此行哪怕是叫我殞命,我也必定要先護住陳賢友!
豈能叫為我助拳之人,反倒是遭陷於我眼前?”
話音落,夜色深沉的窗外不知怎地竟隱隱響起一個悶雷。
轟隆隆——
雷聲滾滾,即來即逝。
伍正則被這一聲雷給驚到無話可說,蓋因馮原柏方才竟是發下了文心誓言!
最後,伍正則深深看了馮原柏一眼。
再不多說一句話,轉身便回到自己房間。
只是臨走前,伍正則伸手在陳敘肩頭拍了拍。
陳敘就敏銳察覺到,自己衣服上好像被印了個什麼。
是肉眼不可見的什麼東西,卻隱隱地散發出一種玄妙而深沉的氣息。有種護持的力量,隱約在其中。
若非陳敘身懷先天一炁,極度敏銳,還真是不可能察覺到。
陳敘發現,伍夫子雖然只是舉人而非進士,但卻見識廣博,手段豐富,十分了不起。
陳敘忙將自己桌上那堆東西攏起來,用一個包袱皮打包裝好,再一股腦送到伍正則那邊去,請伍正則幫自己暫管,又鄭重謝了一番夫子的好意。
他雖然擁有煙火廚房,如今還能開闢自己的幽冥小空間,但這些手段卻不宜在馮原柏面前暴露。
折騰一圈來回,只見馮原柏就在客棧的房屋中擺下了九盞造型古怪的青銅燈。
燈盞冒出藍焰,倏忽向上飛漲一尺來高。
隱隱約約,像是有一條幽深而奇異的通道展開其中。
這便是幽冥之路,陳敘憑藉天賦神通,正可隨意進出其中。
這也是陳敘敢於答應馮原柏,最大的底氣所在。
馮原柏示意陳敘與自己一同踏入,陳敘卻在臨行前順手抓起旁邊一個書箱。
正可藉此書箱做遮掩,拿取自己先前在煙火廚房中烹製的某些鬼物靈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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