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下打量著許漢升。
這個年輕人,穿著普通的校服,身形挺拔,臉上還帶著少年的青澀輪廓,但那雙眼睛……太沉靜了!
沉靜得不像個學生,沒有面對長輩的怯懦,也沒有被審視的慌亂,更沒有那種看到漂亮女孩父親時的心虛閃躲。
那是一種近乎……平視的坦然?
這種眼神,老陳在碼頭扛包幾十年,見慣了形形色色的人,卻很少在一個年輕人身上看到。
尤其,是在面對他這種目光的時候。
沉默持續了幾秒,巷子裡靜得能聽到遠處傳來的狗吠。
陳晚檸的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終於,老陳那緊繃的、帶著審視線條的臉部肌肉,似乎微不可察地鬆動了一絲。
他沒有再看許漢升,而是將目光轉向自己女兒,用那低沉沙啞、帶著濃重本地口音的嗓音,平平淡淡地說了一句:
“嗯。你這同學……”
他頓了頓,渾濁的目光再次掃過許漢昇平靜的臉。
“…看起來不錯。”
話音落下,他不再多言,彎腰,重新扛起那個沉重的麻袋,動作因為腿瘸而顯得有些艱難,卻異常沉穩。
他推開那扇吱呀作響的鐵門,頭也不回地走了進去,沉重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後。
只留下門口呆若木雞的陳晚檸,和依舊保持著平靜微笑的許漢升。
陳晚檸猛地轉過頭,看向許漢升,那雙清澈的眼睛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父親……父親剛才說什麼?
他說許漢升……看起來不錯?!
這簡直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從小到大,她對父親帶回家的任何男性同齡人,評價從來都是“離遠點”、“不像好人”、“少來往”。
如此直白、甚至帶著一絲……肯定的評價?
這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許漢升看著陳晚檸震驚的小臉,心中也是微動。
看來,這位傳聞中“拿刀見人”的老陳,也並非完全不講道理。
他那雙閱盡世事的眼睛,似乎也看出了點不一樣的東西。
他對著陳晚檸笑了笑,聲音溫和:
“進去吧,阿姨該擔心了。便利店的事,等出分後我聯絡你。”
陳晚檸還沉浸在巨大的衝擊中,有些木然地“嗯”了一聲。
許漢升不再多留,轉身,推起靠在牆邊的破二八腳踏車。
昏黃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陳晚檸站在門口,看著那個消失在巷口的、挺拔又帶著點神秘氣息的背影,良久。
翌日
許漢升手裡攥著賣奧運T恤和小國旗賺來的近兩千塊“鉅款”,在2008年對一個高中生來說絕對是筆橫財。
但許漢升知道,這點錢在他瞄準的目標面前,連個水花都濺不起來!
重生回來,如果還是天天泡網咖,談戀愛,那也太沒意思了。
重生的使命,就是搞錢。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問題是錢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是錢還不夠多。
許漢升的目標放在了城西老棉紡廠家屬院,張家的房子上。
他花了一整天時間,頂著烈日,像個真正的房產中介一樣,在那片破敗的紅磚樓區域裡轉悠。
憑藉重生者靈魂的沉穩和中年人特有的“自來熟”,他跟下棋的老頭搭訕,跟晾衣服的大媽嘮嗑,跟小賣部老闆遞煙,不動聲色地套取資訊。
最終情報匯總:
房主張家,戶主張啟明,五十多歲,早年做外貿發了家。
兒子兒媳已定居新加坡,事業有成。
老兩口正在處理國內資產,準備徹底移居新加坡養老。
這套老房子,對他們來說純屬累贅,急於脫手。
最為關鍵的是,張家常年旅居國外,對本地政策兩眼一抹黑!
下個月中旬的拆遷訊息,他們毫不知情!
“就是它了!”
許漢升一拍大腿,眼中精光爆射。
資訊差就是金山!他立刻按照打聽到的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那頭,張啟明的聲音帶著成功人士的從容和一絲對瑣事的不耐。
許漢升沒有廢話,直接表明“誠意買家”身份,言語間透露出對張家情況的“理解”,又表現出“年輕人想安家立業”的誠懇。
一番成熟得體的溝通,順利約定了週末上午在市中心“新天地”商場的星巴克見面詳談。
搞定了最關鍵的一步,許漢升馬不停蹄開始“包裝”自己。
他肯定不能暴露自己太過年輕幼稚的身份。
許漢升直奔理髮店,把之前那非主流的“殺馬特”長髮咔嚓掉,理了個清爽利落的短髮,整個人瞬間精神十倍,眉眼間的英氣和沉穩更加凸顯。
不僅如此,他跑到商場裡一家快銷品牌店,花五十塊租了一套最基礎的黑色修身款小西裝。
雖然有點緊,但勉強合身,又借了條深色領帶。
再配上自己刷得最乾淨的白球鞋。
行頭齊活!
週末上午,許漢升換上“戰袍”,站在出租屋那面模糊的穿衣鏡前。
鏡中的少年,短髮精神,合體的西裝勾勒出挺拔的身形,眼神銳利而自信,褪去了大半學生的青澀,多了幾分超越年齡的沉穩和……
帥氣!
“嘖,人模狗樣,還挺像那麼回事。”
許漢升對著鏡子呲牙一笑,抓起裝著所有家當。
近兩千塊現金和各種“證明材料”的舊書包,出門赴約。
新天地商場,縣城最繁華的地標。
星巴克臨窗的位置,許漢升點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小口啜飲著,目光不時掃向門口,耐心等待張啟明的到來。
他大腦飛速運轉,模擬著待會兒的談判策略,如何壓低價格,如何說服對方接受小額定金鎖定交易……
就在這時,一陣喧鬧聲從門口傳來。
“哇!班長大氣!金碧輝煌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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