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也只在電光火石間。
從另一條巷子追出來想幫忙的陳瑞都沒來得及動作,整個人就石化了。
見江燕子趕上來揍人了,沐春生自覺退開,補踢了幾腳,彎腰去撿掉在地上的麻布袋子,這才注意到不遠處還站著一個人。
“沐、沐同志……”
陳瑞只喊出個稱呼,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眼睛左右掃了掃,把手裡的板磚扔掉,拍拍灰把手揣進了兜裡,免得顯得他的手沒地方放。
啊?竟然又碰上這人了……沐春生一怔,很快神情自若地把鬢角掉下來的發鬚鬚攏到耳朵後面:“這麼巧啊,又碰面了。”
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見陳瑞臉色古怪,沐春生想了想,捂著嘴虛弱地咳了兩聲,很誠懇地給了一個解釋:“兩塊臘肉很貴的,我也是一時情急就爆發了,爆發力,你懂的。”
陳瑞的沉默,震耳欲聾。
不,他不懂。
他只知道,早上在車上吐著血眼瞅著要噶了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在兩個多小時以後,生龍活虎地劈出帶著風的大耳括子,也絕對不可能中氣十足地又罵又踹!
所以,那個沐春生憤而自殺自證清白,把壞分子朱癩子送進大牢的瓜,其實裡面另有蹊蹺?
不管是城裡還是農村,果然大家套路都深啊,到底是他太年輕,見識太少了……
見沐春生一雙杏眼黑凌凌地一直看著自己,陳瑞揣在兜裡的手握了握還沒吃的那隻水煮雞蛋,違心開口:“嗯,我懂。”
江燕子已經打完收工,走回來用想殺人滅口的目光盯著他:“你叫什麼名字?”
沐春生拉了江燕子一把,把那隻裝著兩塊臘肉的細麻布袋子塞給陳瑞:“剛剛你是過來想幫忙吧?謝謝你了,這兩塊臘肉你拿著。”
陳瑞不肯要:“我叫陳瑞,耳東陳,瑞雪兆豐年的瑞,是白雲茶場的知青。”
沐春生瞪圓了眼:“陳瑞?哦,就是你啊,就是你才來白雲大隊的時候,把油桐樹上的結的果子當作蘋果吃!”
回想起那滿嘴洗都難洗掉的澀味,陳瑞臉色都扭曲了下。
能不能別再提那段黑歷史了?
油桐果跟青蘋果真的長得很像,他哪知道,湘省這邊根本就不長蘋果樹,那玩意兒是用來榨桐油的……
陳瑞強行扭轉話題:“你們放心,剛剛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臘肉就不用了。”
那個朱癩子可不是什麼好人,在白雲大隊這邊也偷摸過東西、調戲過女知青。
陳瑞覺得甭管是不是冤枉的,這種禍害進去了就好。
陳瑞不肯要,江燕子還偏要給,強勢地拿過麻布袋子塞到陳瑞懷裡:“讓你拿著,你就拿著!”
陳瑞恍然,原來這兩塊臘肉,就是封口費的意思了,低著頭收下了,想了想從身上翻找出一把票據。
“臘肉是硬貨,我也不讓你們吃太多虧,我這裡還有些票,你們看看需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