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逃回來,老五丁瑞便陷入了這樣一種境遇,他往日隱隱能和頭目對抗的風頭,徹底沒有了。
“來了。”丁瑞沒有張口,從嗓子裡吐出這麼一句。
山寨議事大廳裡,十兄弟在世的幾位都在。
丁瑞一眼就從老九臉上看出藏不住的幸災樂禍。
“大哥。”過去平常的禮節,今天的丁瑞總感覺像是一份屈辱。
“五弟,身上的傷沒事了吧?”頭目鄭舞關切地問道。
丁瑞聽了這話,嘴角微微有些抽搐,他的傷是回來的路上被樹枝刮傷的。
這傷於他而言,是這次失敗中最恥辱的一筆。
“沒事了。”丁瑞照舊沒有張嘴,只是用喉嚨發聲,他覺得自己張不開嘴。
“五哥,人有失手,馬有失蹄。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老九端著令人厭煩的笑,湊了上來。
看著那張惹人厭的笑臉,丁瑞腦海裡只有四個字:“無恥小人!”
從結拜那天起,丁瑞就看猥瑣的老九不順眼,這人骨子裡就是個軟蛋。
他毫不懷疑有一天老九會領著官兵來圍剿他們。
“大哥叫我來,是有什麼事?”丁瑞無視了老九,他怕再多看幾眼,自己會忍不住動手。
鄭舞揮揮手,讓嘍囉們退下,只餘他們兄弟幾個。
“西邊戎豐人想和我們做一筆交易,需要一位兄弟先去碰個頭。”
幾人聽了並不意外,這兩年朝廷內憂外患,對內不斷增加賦稅,對那些周邊臣服的部落,也加緊了盤剝。
聽說前兩年戎豐人就交不起稅了,邊境武備鬆弛,戎豐人趁機過境劫掠。
靠著越境劫掠,戎豐人不僅把稅補起了,還有盈餘。
邊關守兵得了孝敬,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此邊稅足了,上下腰包連帶著戎豐人都比之前富了,只有邊境附近的百姓遭了殃。
老九摸著他下巴那比梳子齒還少的鬍鬚,咂著嘴說:“戎豐人都到這裡了?”
鄭舞嘿的一聲笑道:“現在邊兵就是個擺設,原本住在邊境的百姓都往內裡跑,可不就到我們這了。”
丁瑞心情有些複雜,他覺得白白讓戎豐人劫了自家百姓,有點虧,問道:“他們一共多少人?”
鄭舞揚了揚下巴:“說是有五百,我瞧著三百頂天了。”
老九一驚:“這麼多人?足以攻下一個縣城了!”
鄭舞讚賞地看了一眼老九,說道:“他們瞧上了西邊的臨水縣,需要有個人在縣城裡做內應。”
說到這裡,他目光落在老五身上,那意思彷彿在說,老五,到你將功補過的時候了。
“我想著,咱們冬天吃喝都沒著落,現在官府那幫狗腿子又看得緊,不如跟著戎豐人幹一票大的,先把這個冬天對付過去。”
鄭舞又看看幾兄弟,一臉誠懇地問:“兄弟們覺得呢?”
老九第一個開口:“我聽大哥的!”
丁瑞知道自己的處境,這次他難得地沒有最後開口。
“大哥,我願意去和戎豐人碰頭。”
聽到老五這話,鄭舞臉上笑開了花,忙親自斟了兩碗酒敬他,連聲叫:“好兄弟!好兄弟!”
水溪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