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財一臉諂媚地安慰道:“趙靖那廝還是怕我們老爺的,這幾天一點動靜都沒有。”
宋南天聽了這話臉色好了不少。
聚財趕緊拍馬屁:“老爺奶奶這兩天還問我,可是想少爺呢。有老爺護著,誰能把少爺怎麼著?說不準那趙靖還想著巴結我們家呢。”
一番話說得宋南天得意了起來,頓覺自己這些天的擔驚受怕是多餘的。
他隨手賞了聚財一塊約有兩三錢的碎銀塊,揚起眉毛笑道:“你這話說得好,到底是跟我身邊久了的,有長進。”
聽說趙靖那邊沒訊息,宋南天不再害怕,辭了外公回到家裡。
雖不見趙靖來巴結討好,可終歸也沒聽見趙靖那裡報官或者宣揚那日的事,宋南天至此把懸了多日的心徹底放回肚子裡,每天照舊吃喝嫖賭。
趙靖這些天忙著丈量土地,計算需要投入的人力物力和之後的收穫,鍛造各種農具,哪裡有工夫理會什麼宋南天。
在他眼裡,宋南天就像路邊一條狗,不過是朝他吠了兩聲,他沒時間也沒興趣和這樣的東西計較。
這天傍晚,村長找到趙靖,捻著鬍鬚,邀功似的說:“前些天我把你買地的白契送到了衙門戶房趙經承那,他使了人來回話,明天來村上核查。”
這時宋秀娥奉上茶,村長接過喝了一口,笑著繼續說:“其實不過是個過場,那些地原是無主荒地,多幾畝少幾畝,沒人在意,重要的是這個……”
說著,他三根手指攏在一起搓了搓。
趙靖會意,請教道:“一般給多少?”
這段時間趙靖風頭太盛,就連村長的兒子劉爭都讚不絕口,像是他這個村長老子不如趙靖似的。
這讓村長沒來由地吃了幾天乾醋,現在見趙靖請教,他便有意擺出些譜來。
他倒不是針對趙靖,只是想要樹立一下自己的威望。
劉爭在一旁見父親忽然老神在在不說話了,忙催道:“爹,趙大哥問你話呢!”
村長斜睨了劉爭一眼,把臉沉下來罵道:“你急什麼!”
趙靖一眼看穿了村長那點心思,笑眯眯親手遞了一杯茶,說道:“我們年輕不懂這裡面的道理,還要你們老的多多指教才好。”
兩三句恭維話,哄得村長心花怒放,滿臉堆笑訓兒子:“你瞧瞧趙大郎,再瞧瞧你,跟人家好好學學,整日毛毛躁躁,成何體統!”
得了這個體面,村長才滔滔不絕道:“其實也不多,明天你備上一桌好酒好菜,我在旁邊幫你吹吹風。地契稅那裡少記些,挪出來些給他,也就夠了。”
趙靖聽了,趕緊稱謝。
村長十分受用,回去路上忍不住朝兒子炫耀:“你老子還是你老子,以後學著點。”
劉爭賠著笑,說道:“那是自然。等明兒趙經承來了,您老多出些力。這樣我也好在趙大哥那裡露露臉,萍兒在他家也得好處。”
這話聽得村長又是高興又是苦悶。
說來說去,自家靠著年紀積累的威望,到底比不上真金白銀了。
次日,宋秀娥叫了三嬸和劉二牛媳婦來家裡準備酒菜,宋翠娥則在織布機房裡,教民兵隊劉七娃的媳婦用織布機。
這是趙家的第三臺織布機了。
不知不覺間,處於村子邊緣的趙家,在某種程度上成了水溪溝的中心。
對於生活如一潭死水的村民來說,他們想不到,也不敢想,日子竟然還能過成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