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八歲那年被他救了開始,她的目光就開始在人群中追尋著他。
今日,她又被他救了。
少女的心事在此刻達到頂峰,她默默地在心裡許下了想變得更好,然後被他注意到,站在他身邊的願望。
“真的沒有摔到哪裡?”
聽她說自己摔疼了,裴峻珩微微蹙起眉頭,慵懶俊美的眉宇間有些擔憂,黑漆漆的視線將她打量了一番。
紀檸月那張少女白淨的臉龐紅到了耳根子,她垂下眼眸,纖長的眼睫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然後搖搖頭:
“沒有。”
裴峻珩褐色的眼眸看了看她,直到確認她真的沒有被摔到哪裡之後,才將她放開,然後慵懶的丟下一句:
“等著。”
紀檸月不知道他想做什麼,只是咬了咬唇,乖順地站在走廊裡等他。
沒過多久,裴峻珩手裡搬著一張椅子走了過來。
他朝雪地走去,把那張椅子安放到雪地裡,然後轉過頭來看著她,唇角勾了一下:
“過來。”
紀檸月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小心地朝他的方向走去。
因為冬天穿得比較厚實的緣故,所以這會兒她被摔到的地方已經沒有那麼疼了。
她慢慢朝他走過去,抬起一雙清凌凌的眸子看著他,眸中有些疑惑的意味,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裴峻珩卻直接伸出一雙修長冷白的大手,將她按坐在椅子上,一張充滿少年氣息的英俊臉龐表情慵懶,眉宇清雋。
“既然你把我堆的雪人給撞倒了,那我就罰你在這裡看著我重新把雪人堆好。”
少年清冷的聲音在乾淨的雪地裡響起。
遠處昏黃的燈光映照在雪地上,燈影浮動,投下兩個有些不真實的倒影。
紀檸月被他按坐在椅子上有些不安。
按照身份來說,他才是王室的七殿下,自己只是一個貴族之女,怎麼能在他站著的時候,自己卻還坐著。
她那張白皙的小臉上表情忐忑,就要從椅子上站起來:“殿下,這不合規矩。”
卻被裴峻珩大手按下,唇角帶著一抹很淡的弧度:
“我讓你坐。”
“這裡沒有規矩,我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他一個人在這裡待得無聊,反正她也摔了,索性把她留在這裡陪他也好。
紀檸月只好恭順地坐在軟軟的椅子上,看著他那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在雪地裡不斷將已經散掉的雪團揉起來,然後慢慢地重新堆成一個雪人。
遠處,宴會廳裡觥籌交錯,燈火通明。
而在這裡,這個寂靜的後花園裡,卻只有他們兩個人,藉著遠處昏黃的燈光在堆雪人。
紀檸月的心中有一根弦被繃斷,在某一處柔軟的地方,他的身影開始變得越來越清晰。
少女的心事瘋長。
她想,怎麼會有人這麼好?
明明是自己把他辛苦堆好的雪人撞倒了,結果他不但沒有怪自己,還給自己找了張椅子過來,讓自己坐著看他重新把那個雪人堆起來。
她那雙烏潤的眸子就那麼定定地看著他慵懶的身影,在心底刻下了一個深深的烙印。
“好了。”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站到她身邊,看著那個被重新堆起來的雪人眯了眯眸子。
他那張年輕張揚的臉龐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他在她身邊的雪地上躺下來,紀檸月嚇了一跳,她猶豫了半晌,終於小心翼翼地從椅子上離開,也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這是她第一次不顧禮儀,坐在這白茫茫的雪地上。
兩人在這裡待了好半晌的時間,裴峻珩一直都沒有再說什麼,彷彿把她留下來真的就只是為了讓她看自己重新將那個雪人堆起來而已。
紀檸月不斷地小心輕瞟著身邊的少年,嘴唇抿了抿,悄悄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