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河卒

第6章 悽風苦雨

都不是第一天做公當差的青鸞衛們心裡頭明白了七八分,試百戶大人這是要殺人了。

一名為首的青鸞衛總旗輕聲道:“請大人示下。”

李三辛閉上雙眼,輕輕說道:“李宏文這個人,知道的事情太多,真要送到詔獄去,牽扯甚廣,會有些麻煩。所以兩害相較取其輕,就讓他留在鳳臺縣吧。”

青鸞衛總旗的臉色一肅,明白試百戶大人口中的留下可不是就這麼留下,而是讓他永遠地留下。

李三辛繼續說道:“李宏文有許多同年故交,此事若是做得不乾淨,落人口實,惹起了朝野議論,就會對我們很不利,所以按照老規矩,活不見人……”

青鸞衛總旗立刻接話道:“死不見屍。”

李三辛睜開眼睛,望著青鸞衛總旗,稍微壓低了聲音:“除了他之外,還有他的一家老小,一個不留,殺得一定要乾淨。”

青鸞衛總旗沉聲道:“是!”

李三辛又望向另外一名好似白面書生的青鸞衛小旗,吩咐道:“預備好案卷,把殺害縣令的罪名丟到亂黨身上,就說亂黨襲擊青鸞衛,阻撓辦案,殺人滅口,正好這會兒在前衙也死了不少弟兄,都算在亂黨的頭上,這次一定要辦成個鐵案,不能有半點疏漏。”

那名青鸞衛小旗連忙道:“請大人放心。”

李三辛揮了揮手。

一眾青鸞衛立時四散而去。

很快,後宅中便響起了紛雜的腳步聲,開門聲,抽刀聲,以及臨死前的哭喊慘叫聲。

李三辛對此充耳不聞,站在雨簷下,望著外頭的雨幕,仍是端著蓋碗,小口呷茶。

下雨天,的確是殺人的好時節。

當李三辛終於將最後一點殘茶飲盡的時候,有一人從前衙來到後衙。

來人雖然渾身上下溼透,但沒有半分血跡,無論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都沒有。

他右手中提著一把“細虎刀”,左手則是提著一顆死不瞑目的人頭。

這名戴著斗笠的年輕人丟出頭顱,開口說道:“這位試百戶大人不願與我談,我只能殺了他,不知這位大人是否願意與我談一談?”

李三辛低頭望向滾落到自己腳邊的頭顱,周飛龍那雙死了也未曾合上的眼睛正死死盯著自己。

不過既然入了青鸞衛這個行當,自是無懼鬼神,你活著時候都不能把我如何,更何況是已經死了?

所以李三辛抬起一隻腳,直接將這個不久前還在與自己談笑風生的同僚的頭顱踩碎,然後又把沾滿了汙穢之物的靴底在臺階的稜上颳了刮。

他做完這些之後,抬起頭來望向來人,眯起一雙本就狹長的眼眸,輕聲讚了一句:“好手段。”

來人無動於衷,看不出絲毫喜怒。

李三辛的眼底深處掠過一抹極難察覺的憂慮。

一介匹夫,當然不足掛齒,可如果這個匹夫是先天之人,那就是誰也無法輕視的,那些京城的權貴世家為何不遺餘力地想要拉攏這些高手人物?

除了做一些見不得人的活計之外,還不是為了護佑自家老小。

如果李宏文身邊有一位能比擬眼前之人的高手,那麼他們來拿人的時候,就不是現在這般光景了。

不過李三辛也就是擔憂而已,還談不上懼怕,他可不是周飛龍那個廢物,他年紀輕輕就能做到從六品的試百戶,甚至很快就會升為正六品的百戶,自然有其獨到之處。

李三辛再次開口,嗓音驟然低沉了許多:“閣下孤身前來,殺我青鸞衛弟兄,到底是所為何事?”

齊玄素道:“奉命行事,你應該明白。”

“明白,當然明白。”李三辛點了點頭,“我們都是身不由己,生死相拼也是無可奈何之事,那就請出招吧。”

齊玄素不再廢話,將腳下的青石地面踩踏出一圈蛛網狀的裂紋,身形前掠。

李三辛淡淡一笑,以腕力將手中一直端著的蓋碗丟擲出去,一閃而逝。

下一刻,這隻蓋碗直接出現在齊玄素的面前。

只見這隻飛旋而至的蓋碗滴溜溜地旋轉不停,如有靈性一般,圍繞著齊玄素盤旋一週,使得齊玄素不得不停下前衝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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