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茜和華逸塵穿梭於人群中,人流依舊眾多,那個粉色氣球是見證他們所在的唯一標誌。
“走,去坐摩天輪,晚上的摩天輪我好像還沒坐過呢。”
安茜扯著牽起的左手,右手拎著氣球,帶著華逸塵往摩天輪專案走去。
這座摩天輪是石景山遊樂園幾十年來的標誌,以往高樓大廈還沒建設起來的時候,這摩天輪就是石景山區最高的建築物,為附近居民津津樂道。
買了“包廂”票,兩人獨享一個車廂。
摩天輪緩緩轉動,車廂亦步亦趨般升空。
安茜把手中氣球鬆開,任由氣球跟車頂玩碰碰撞。
她觀賞窗外的夜景,目光裡有享受的色澤,“華逸塵,這片夜景能讓你聯想到什麼?”
華逸塵一邊欣賞,一邊思考著說:“城市還沒建設完善,尚殘的佈局讓燈光的散射雜亂無章,從攝影師的角度來看,夜空比眼下的城市更完美。”
安茜從座椅上起身,站在窗前仰望夜空,“從自然光影中進行區分,沒有月亮的晴朗夜空是最天然的冷色調,而有月亮的夜空卻又存在最原始的暖色調,這好神奇。”
華逸塵雙手環抱地坐著,抬頭與她一起看夜空,“夜無月,天是深藍色,只是呈現在視網膜中是黑色;有月的話,月光中會含有淺黃色,只是太淺,呈現在視網膜中的主體色就是月光的銀白。”
“對呀。”安茜微微點頭,“深藍就是冷色調,淺黃就是暖色調的起始漸層色,一片看起來沒什麼變化的夜空,居然有如此瑰麗的複合型光影。”
“這就是自然的饋贈。”華逸塵道。
安茜偏頭看他,“但僅從人眼來看,拋卻掉那些理論,無月無星的夜是孤獨和死寂的,有月有星的夜又充滿了希望,這兩面性太有意思了。”
華逸塵微微頷首,“確實。”
安茜和他探討了下知識,心中生起一股很具藝術感的愉悅,卻又搖頭道:“可惜今夜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這冬天的夜空總是有一種殘缺的美。”
殘缺的美,華逸塵稍微歪著腦袋,思考這個問題。
過了會兒,他看著安茜道,“有一個辦法,可以讓這份殘缺的美補全,添上一份希望與激情。”
安茜眨了眨眼睛,帶著滿滿求知慾地問道:“華老師,什麼辦法呀?”
華逸塵站了起來,走一步到安茜跟前,微低著頭看著安茜。
他和煦道,“無星無月的夜空死寂,映照在我們的身上,從攝影角度上來看,你覺得我們兩個人算不算希望?”
這句話有點藝術性,安茜沉靜地想了想。
死寂的夜空,對照他們兩個活人,還是年輕人,算不算象徵著希望?
“算。”她點了點頭,問道:“那激情呢?”
華逸塵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安茜不明所以,但又忽然有一種心悸的感覺。
突然,眼眸中的臉漸大,那股荷爾蒙的味道由遠瞬近。
安茜才稍睜大了眼睛,只感到自己的嘴唇被包裹,緊接著牙關被滑過,舌尖便傳來一觸即發的微妙滋味直抵心頭。
僅是一瞬,安茜反應了過來,但不想破壞這份難言的氛圍,嘴角僅是極其輕微地揚了揚。
她想笑,萬萬沒想到男朋友說的希望與激情就是接吻。
但是呢,男朋友說得好像又很對。
在死寂夜空下,代表希望的兩人激情的接吻,從攝影藝術的角度上來講,這確實彌補了當夜那無星無月的殘缺美,且還處在摩天輪上增添了一份浪漫。
“這次你躲不掉了吧?”
華逸塵脫離她的唇,雙手摟抱著她的腰身,額頭相抵著,目光帶著含情意的笑。
安茜把抱著他腰的手往上抬,環住他的脖頸。
她柔美著臉色,“下午在工作室的時候我就不想躲了,現在更不想躲。”
說罷,安茜抬起下巴,主動吻上華逸塵的唇。
無星無月的夜,那天然的冷色調散播著無盡的寒意。
雖會讓人迷醉它的冷色美,但總歸是掩埋了生機後的沉淪色。
全球不少攝影師都在夜中追尋著光芒,能夠在夜中散播出的自然光亮,那或是窮極一生都難以尋覓到的藝術品,其中美輪美奐者無外乎就是挪威的極光。
而在此刻,當車廂隨摩天輪的轉動至頂的那一剎那。
不知何時,月牙兒悄悄地走出雲層,在夜空中伸了個懶腰。
一縷銀白的光輝透窗撫摸進來,橫穿過兩人激吻的唇上那交錯的鼻樑縫隙間。
那隻氣球調皮地挨著對面的窗,承接住銀白的光輝,又反射出一層淡淡的粉紅色,映照在相擁相吻的兩人臉上,似是在歡呼他們的美好。
對於那些追求黑夜光影的攝影師來說,位於高空的此情此景,銀白的月光與淡淡粉紅交織一起的如同劃時空般的光影,一定會讓他們拍案叫絕——
“至此,藝術已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