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祥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張薄薄的紙,眼神兇狠的彷彿那是要他命的兇器一般。不過確實很兇險就是了。
宋書舒垂著眼,神色不明,但和旁邊情緒激動的宋清祥比起來,堪稱是情緒穩定第一人,只看她的表現,很難不讓人懷疑她是事先知道這份檔案的內容的。
百分之六的股份,乍一聽好像不多,但放在一個大型上市集團的體量上來說可是一份十分可怖的分量了。
宋家的直系才有每人百分之三的基本股,就算是宋清祥作為董事長,控股人,實際上持有的股份也才百分之四十左右,這還不算零零散散的大小股東們。
可以說,宋書舒只要有把他趕下臺的想法,只需要拉攏幾個董事就能輕而易舉的做到。
更令他膽顫的是,自己的前妻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有了百分之三的股份,甚至還能拿別的產業來投資宋氏。
這還是他印象裡那個只知道作天作地的前妻麼?
方其鶴在給了他一些來自久遠時光的震撼後,把手裡的檔案痛快的交到了宋書舒的手裡。
這份燙手的檔案在他的手裡放了十多年,時至今日他終於把這塊火炭給丟擲去了,心情不是一般的輕鬆,連帶著看向宋清祥的眼神也沒那麼充滿敵意了。
笑話,誰會喜歡給自己增加工作難度的工作物件呢?即便是對方並不知情也不行。
宋書舒接過檔案,遞給他一塊單獨放在外面的小蛋糕,這是她另外準備的,雖然比剛剛用來撐檯面的蛋糕小了點,但味道贊得不是一星半點。
“生日快樂啊小舒。”
方其鶴樂呵呵的接過蛋糕,伸手在她瘦削的肩膀上拍了拍。
這時,臺上臺下的一干人等才算反應過來。
蔣春雪站在臺下幾乎是咬碎了一口銀牙,宋清祥今天一副心神都撲在宴會上的模樣,全然忘了要在人前給她臉面這回事,整場宴會下來幾乎都是帶著宋書舒在場中游走。
本來她覺得這沒有什麼,反正秋後的螞蚱也蹦噠不了多久。甚至這次貼心的沒站在臺上,以繼母的身份再給宋書舒戳一刀。
她真的後悔死了,要是知道那份合同裡寫得是百分之六的股份而不是之前猜測的百分之一或者百分之二啊,屬於她女兒的家產就這麼被分了大半出去,甚至小詩能不能保有原來的份額都要在宋書舒的臉色下決定。
驕傲了小半輩子的母女倆是決計受不來這委屈的,但此刻不是鬧的場合,自家的事情還是要關起門來說。
她這邊顧慮著,另一旁的錢老太太可就沒這麼沉得住氣了。手裡的柺杖嘟嘟嘟的戳在地上。
身旁的小輩假模假樣的攔了一下後也跟著她絲毫不老態的步子走到臺前。
宋清祥此刻的臉色依舊不是很好,但他還忍得住,當然了,忍不住也是要硬忍的,總不能上一秒開開心心辦生日宴,下一秒因為聽到自己親生女兒手持的股份後就翻臉。
於是看見老母親那同樣不善的臉色後才更能感同身受,一臉嚴肅的朝她使眼色。
宋書舒站在一個絕佳的觀賞角度,被他們無比看重的合同在她手中被隨意的捲成卷,輕輕的在手臂上敲著。
那頭,不知便宜老爹對她那個偏心到沒邊的奶奶說了什麼,總之呢,老太太在轉身離開之前瞪她的那一眼裡明晃晃的寫著:秋後算賬。幾個大字。
宋書舒回以一個“天真”的笑,錢芳茵見狀更是生氣,步伐也加快了些許,倒是她身邊的那個小男生自以為掩飾的很好的用怨毒的目光盯了宋書舒許久。
她端著一杯酒站在二樓的走廊上,靠著欄杆意興闌珊的看著樓下大廳裡的燈紅酒綠。
她看到打扮的人模狗樣的應浩正拉著蔣春雪的手腕神色激動的說些什麼,也看到了一些許久不聯絡的叔伯們都笑的極盡殷切的圍在錢芳茵左右,更看到了躲在角落裡聯絡股東們的宋清祥。
她媽媽給她留下來的武器屬實是好用,好用到可以一力降十會的程度。
隨後的宴會怎麼繼續下去的眾人已經不再關注了,大家的關注點都在那股份的分割上,眾所周知,宋家當家的這一脈明面上只有兩個女兒,也都算是正經妻子生下來的,身份體統上都說的過去。
之前在各位想要聯姻的人眼中,區別不過是一個受寵另一個不受寵罷了,可眼下出了這次的事,這天平可就徹底亂了套。
一個徒有寵愛,但沒有半分資產傍身的嬌小姐,和一個手裡有著大把股份,看起來更為持重一些的大小姐,明眼人這此刻都有了自己的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