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老太太剛從床上下來。
她身形佝僂，步伐有些蹣跚。
一看到司明遠，她原本黯淡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那眼神裡滿是驚喜與慈愛。
她幾步就走到了近前，雙手緊緊握住司明遠的手，急切地問道：“孩啊，你娘呢？她咋沒來？是不是家裡出啥事了？”司明遠的姥姥已經六十多歲了，滿頭銀髮如雪，一隻眼睛凹陷下去，沒了眼球。
那還是段林霜小的時候，一次意外，不小心用針戳傷了姥姥的眼睛。
當時醫療條件太差，沒有消炎藥，姥姥的眼球就因為感染而壞掉了。
“姥姥，您身體還好吧？我娘一直惦記著您呢。
她本來也想來，但是家裡實在走不開。”司明遠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放下簍子，雙手握住姥姥那佈滿老繭的手。
可別小看這位老太太，當年她可是衛生員，還上過前線呢，在戰場上救過不少戰士的命。
老太太的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順著佈滿皺紋的臉頰滑落。
她嘴裡唸叨著：“那個死妮子，也不知道來看看我，我還以為她把我這個老太婆忘了呢！”“娘，你整天惦記林霜，可她呢，多久沒來看你了？
她每次來，肯定是家裡沒吃的，來拿糧食的！”段文忠在屋外大聲嚷嚷著，那聲音傳進屋裡，顯得格外刺耳。
“你能不能把嘴閉上？”舅媽杜梅聽不下去了，不悅地說道。
“孩啊，別聽你二舅瞎說。
是不是家裡沒吃的了？我給你拿點土豆和大米，雖然不多，也夠你們一家吃幾天的。”
“再拿點棒子麵，孩子們都愛吃。”舅媽又補充道。
司明遠連忙擺手，說道：“姥姥，舅媽，我真不是來要糧食的。
是我娘讓我來給您送鹿肉的。”說著，他輕輕揭開蓋在簍子上的毛巾，從裡面拿出一塊鹿肉。
那鹿肉足有十好幾斤重，色澤紅潤，紋理清晰，一看就是精心挑選的。
“這……這是鹿肉？還這麼多！”舅媽杜梅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眼神裡滿是不可思議，問道：“哪來的呀？你們家咋捨得買這麼貴的肉？”“是我上山打的。
前些日子，我在山裡碰到了一頭馴鹿，費了好大勁才獵到的。”司明遠一邊說著，一邊把鹿肉放在桌子上，又從簍子裡拿出十多斤小魚，那些小魚還泛著新鮮的光澤，“這是我和司雪在湖裡逮的，可新鮮了。”
“你們家日子也不寬裕，還帶這麼多東西來。
你拿回去吧，姥姥心疼你們。”老太太心疼小女兒，說什麼都不肯收下。
舅媽也在一旁勸說，意思是留下一點就行了，不用全部留下，她們知道司明遠家也不容易。
直到司明遠又拿出一瓶麥乳精，老太太一下子愣住了。
她盯著那瓶麥乳精，眼神裡滿是驚訝與心疼，問道：“這得花多少錢啊？這可是稀罕玩意兒，你們咋捨得買？”“聽說可貴了。”舅媽附和道。
司明遠扶著老太太坐下，說道：“姥姥，我現在有錢了。
等您吃完了，我再給您買。
您就放心吃，別心疼錢。”老太太神色變得凝重起來，看著司明遠，認真地問道：“你老實跟姥姥說，這錢是從哪兒來的？可不能幹壞事啊。”
“小司，咱可不能幹那打家劫舍的事啊。
這要是被人知道了，可不得了。”舅媽也在一旁擔憂地說道，她心裡懷疑這錢來路不正，畢竟在她印象中，司明遠家一直很窮，怎麼突然有了這麼多錢。
“肯定是偷來的，把你的東西都拿回去！”段文忠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門口，臉色陰沉得可怕，那語氣斬釘截鐵，彷彿認定了司明遠幹了壞事。
司明遠一聽，真是欲哭無淚，怎麼就被當成竊賊了呢？他鄭重地說道：“前些天，我在山上獵到了一頭馴鹿，還採到了一些桑黃。
我把這些拿到公社的中藥鋪，換成了錢。
這事我們屯子裡的人都知道，大家都能作證。”說著，他又從兜裡摸出二十塊錢，輕輕塞到老太太手裡，說道：“姥姥，您想吃啥就去買，錢花光了，我再給您。
您可千萬別捨不得。”
“孩啊，你真沒騙姥姥？”老太太還是有些半信半疑，她緊緊盯著司明遠的眼睛，試圖從裡面看出一絲謊言。
“真的，姥姥。
您要是不信，您讓二舅去我們那兒打聽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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