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中華站在斑駁的木門前，手指幾次抬起又放下，最終還是咬咬牙推開了門。
門軸發出吱呀的聲響，驚得院內灰褐相間的小猞猁猛然抬頭。
這小傢伙炸著毛，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著不速之客，喉嚨裡發出低沉的聲音，前爪牢牢扒住門檻，儼然一副守護領地的小衛士模樣。
“盼盼丫頭！快把你家寶貝叫走！”張中華堆起討好的笑容，衝著在角落玩泥巴的小女孩使勁招手，“可別讓它把我當壞人咯！”
司盼盼拍掉手上的泥土，蹦蹦跳跳跑過去，一把將小猞猁摟進懷裡。
張中華順勢揉了揉她的羊角辮，嘴裡唸叨著：“真乖，還是盼盼懂事！”整理了下衣襟，他故意提高嗓門，朝堂屋喊道：“明遠吶，老哥來跟你嘮嘮！”
話音剛落，司雪就從堂屋邁了出來。
她雙臂交叉抱在胸前，眼神裡滿是戒備：“我哥身子不舒服，剛歇下。
要是不著急，您改天再來？”
張中華哪能聽不出弦外之音，臉上卻裝出一副關切的樣子：“這咋突然就病了？我去看看！”嘴上說著，腳步已經往裡闖。
司雪伸手阻攔，卻被他輕巧地避開，只能跺腳嘟囔：“這人咋這麼沒眼色！”
西廂房內，司明遠正盤腿坐在土炕上，專注地擦拭著手中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
金屬部件在絨布的摩擦下，泛起點點冷光。
聽到腳步聲，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彷彿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張中華一屁股在炕沿坐下，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老弟這精神頭，可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不會還在為上次的事跟我置氣吧？你向來豁達，不至於這麼小氣吧？”見對方毫無反應，他又湊近了些，“我聽說你子彈快見底了？放心，老哥我一定給你弄些來。”
“領導要是有話，直說便是。”司明遠手上的動作不停，心裡卻暗暗盤算。
黑市上子彈價格高昂，要是能從張中華這兒白得，倒是能省下一筆不小的開支。
張中華搓了搓手，換上一副誠懇的表情：“搜山的事，你不願意去就算了。
但屯裡的日常巡邏可不能停，這關係到大夥的安危。
之前是我考慮不周，老哥給你賠罪了！”
“既然信不過我，何必還來尋我？”司明遠終於抬起頭，眼神裡滿是疏離。
張中華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連忙解釋：“最近案子一個接一個，我每天就睡兩三個小時，腦袋昏昏沉沉的，判斷都出了偏差。
你就多擔待擔待！”他站起身，“子彈的事包在我身上，下次保準帶來。”
直到張中華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司明遠才又拿起雜誌，沉浸在翻譯工作中。
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多掙些錢、多囤些糧食，才是活下去的根本。
臨近傍晚，段林霜舉著新做好的狼皮襖，嗓門洪亮地喊道：“明遠！來試試合不合身！”司明遠穿上後，柔軟的皮毛裹著暖意，大小正合適。
他摸了摸厚實的衣領，說：“娘，你們也做幾件，山裡夜裡冷得很。”
“早把料子裁好了，明天就給你妹妹和盼盼做。”段林霜捶了捶痠痛的腰，轉身去廚房忙活。
不一會兒，灶間飄出陣陣飯菜的香氣，混著柴火的煙燻味，瀰漫在整個院子裡。
夜幕降臨，山腳下的崗哨處，篝火在寒風中噼啪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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