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光中這些年一直都在涇川,跟本家的人並不親近,剛調任京城時本家那頭倒是極歡迎他回去住,可汪光中卻嫌約束就自己買了院子。
這房子剛買時光禿禿的,汪茵又是個甩手掌櫃什麼都不會。
他原還想著等他跟夫人來了之後再慢慢拾掇,誰知道蘇錦沅卻早早就讓人替他們打點好了。
小姑娘依舊還和小時候一樣體貼,所選的東西樣樣都合了他和夫人的喜好,雖說為了避嫌用的汪家的銀子。
可這其中到底有沒有用心,他卻很清楚。
汪光中瞧著眼前梳著婦人髻的蘇錦沅,目光溫和,“我本來早就想讓你來府裡住些時日,是你伯母說你身上還掛著孝不好四處走動。”
“你和這小子這麼晚來尋我,可是有什麼事情?”
蘇錦沅點點頭:“的確是有些事想找伯父幫忙。”
“你說。”
謝雲宴看了薄膺一眼。
薄膺挑眉就明白,這兩人要說的事兒怕是不想讓人知道,他起身,“那你們先說著,老夫先走了。”
誰知蘇錦沅卻叫住了他,“其實相爺聽聽也無妨。”
“嫂嫂。”謝雲宴看她。
蘇錦沅說道:“這事情不是咱們一家之力就能做成的,而且朝廷出力遠比三五個人私下去做要來的容易得多。”
“事關無數百姓生死,相爺聽一聽也是理所應當。”
謝雲宴聞言眸色微動,隱約明白蘇錦沅的用意。
倒是薄膺疑惑,“什麼事情說得這般嚴重?”
蘇錦沅看向二人:“不知相爺和汪伯父可有覺得,今年入夏之後京中天氣格外炎熱?”
薄膺和汪光中都是不解蘇錦沅的意思,更不明白她說這個是做什麼。
蘇錦沅也沒跟二人兜圈子,直接就將她和謝雲宴之前猜測之事說了出來,言畢才繼續,
“我們剛開始也只是猜測而已,可是今日六弟特意出去打聽過了。”
“雍州、梁州很多地方已經數月無雨,田地旱死河流乾枯,這麼下去的話入秋之後恐怕顆粒無收。”
薄膺和汪光中臉色都是變了。
薄膺沉聲道:“你說的是真的?”
謝雲宴點點頭:“我尋了很多雍、梁兩州來京做生意的人,從他們口中得知這些地方的糧價已經翻漲數倍,最高的堪比之前十倍有餘,州府各處也已經生了亂勢,更有百姓強闖府衙奪糧之事。”
“州府之人強行鎮壓死了不少人,卻都被隱瞞了下來,而京中已有糧商跟江南那邊的糧商勾結,囤積糧食運往這些地方高價販賣。”
“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京中居然沒有半點音訊?”
汪光中忍不住問了一句,可等話一出口他就覺得自己是問了句廢話。
旁邊的薄膺眼中更是染上薄怒。
不需要二人回答,他們在朝為官這麼多年,見慣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為著利益傾軋、泯滅良心的事情,又哪能不明白為什麼訊息傳不回京中。
要是訊息傳回,朝廷早早插手賑災,糧價又怎還能成倍翻漲?
要是人人都知道哪些地方缺糧,他們又怎麼還能低價囤糧送往北地之後從中牟取暴利?
“這些混賬東西!!”
汪光中猛地一拍桌子,險些掀翻了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