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了,都散了吧。”放映員催促,“其他生產隊來的人抓緊點,趕不上末班車是要出大事的。”
天寒地凍,走夜路可是很危險。
人們紛紛起身,怕沒位置,更是拿出殺鬼子的氣勢衝刺。
原本不著急的,見狀也跟著急躁起來。
瞬間一群人猶如鍋裡沸騰的餃子,齊齊往大門口擠。
王大慶考慮兩個女同志剛來鄉下,沒見識過這場面怕出事,特意提醒他們等一會再走不遲。
不一會兒,電影院人群稀稀落落。
他們這才從椅子上起身。
“原來鄉下看電影這麼有趣……”性格開朗的陳倩,被凍得發紅的臉滿是激動,搖頭晃腦地說,“謝謝王知青,下次換我來請。”
“好啊。”
王大慶回應著,目光卻一直落在張紅梅身上。
此時,張紅梅低著頭,幾乎把自己手指頭都摳破了皮,顯然還沒從剛才突然被王大慶擋頭的事裡緩過神來。
王大慶有些懊悔,覺得玩笑開大了,忘了張紅梅父親是被拉到街上批鬥出意外去世,心裡留下陰影。
“對不住,沒提前提醒。”
“沒事的。”張紅梅抬頭,露出一個很勉強的微笑,“我還以為是林知青幹什麼了呢。”
王大慶聞言撇了眼角落。
椅子空蕩蕩,林海洋兩人早已沒了蹤影。
“時間還夠,難得來一趟公社,這兒供銷社比屯裡物資足,咱們去看看吧。”王大慶想到買點東西有利於情緒調節,便微笑提議。
“好啊。”陳倩率先舉手贊同。
馬國寶被王大慶瞥了一眼,也趕緊舉手響應。
張紅梅心裡其實想拒絕,但見狀不敢掃興,只好把軍大衣還給王大慶,點點頭道:“可以啊。”
隨後四人離開電影院。
朝陽公社的供銷社就在電影院隔壁,出大門轉個彎沒幾步就到了。
一進供銷社,王大慶就看到櫃檯玻璃罐裡五顏六色的髮絲綁帶,指著說道:“二位女同志想要什麼顏色的,儘管拿,我來付賬。”
“髮帶用舊衣服剪成布條就行了,別浪費錢……”張紅梅看到售貨員異樣的眼光,頓覺渾身不自在,低著頭小聲道。
“那能一樣嗎?”
王大慶搖搖頭,上前開啟罐蓋抓了幾根,道:“你面板白,粉色帶蝴蝶結的最適合你。”
“我呢?”陳倩問道。
“綠色醒目,還襯得面板更白。”王大慶拿起髮帶笑著說。
“討厭,人家也沒那麼黑。”陳倩嘟嘴道。
她從小在軍大院跟男孩們一起瘋玩,面板確實黑些,幸好五官優秀,不然真沒眼看。
“你這叫健康膚色,幹起活來最有力氣。”王大慶趕忙豎起大拇指補救。
這時代,女同志們都響應“婦女能頂半邊天”的號召。
一聽幹活有力氣,陳倩頓時笑嘻嘻地接過王大慶手裡兩條髮帶,把粉紅帶蝴蝶結的塞進張紅梅手裡,道:“拿著吧,他胡說嫌我黑,就算他賠禮了。”
“沒錯,是我的錯。”王大慶趕緊順勢緩解氣氛。
他挑髮帶看似隨意,其實暗藏心機。
前世張紅梅省吃儉用,攢了幾個月餘下的工分,才換了那條粉紅髮帶,用到褪色都不捨得扔。
雖說有價格緣由,但顯然更多是喜愛。
他這是投其所好,也避免對方為節省捨不得用。
“再要包半斤撒白糖霜的江米條。”他轉頭對滿臉嫉妒的售貨員說道。
“十二塊五毛。”售貨員包好江米條說道。
張紅梅瞬間震驚。
她知道江米條的價,半斤也就五毛錢,剩下的都在兩條髮帶上。
“價格沒問題吧?”陳倩忍不住問。
售貨員挑眉道:“你的一塊,那位臉白得像撲了兩斤麵粉的姑娘手裡那條十一塊。”
“搶劫吧你!”陳倩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