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啊。”王大慶回過神來,笑著點頭。
“可不是嘛。”馬國寶嘆口氣,“其實今年的收成都一般,趕山隊沒慶哥你那手藝,幾乎吃不上葷。就盼著這兩頭豬,大家能嘗上幾口肉,也算過個年。”
王大慶沒接茬。
就在這時屋外的村喇叭突然響了。
“喂喂……各單位注意,現在釋出一則通知!”
“明天過小年,全村曬穀場集體吃殺豬菜,有板凳的扛板凳,有鐵鍋的背鐵鍋……”
“慶哥,我沒聽錯吧?”馬國寶眼睛瞪得像銅鈴。
“大事一般不會只報一遍。”王大慶淡淡說道。
果不其然,大喇叭再次響起,由大隊書記陳豪以集體名義正式釋出通告。
“這……這還讓不讓人過年了?”馬國寶滿臉懵逼地看向王大慶。
“可能是你祈禱見效了。”
“慶哥,求你別亂說,這事誰都不能講,連張老師也不能提。”
“至於嗎。”
“有肉吃也就算了,關鍵是沒糧食的話,來年真要出事。”馬國寶一臉急,“所以按慣例,縣裡發的年豬大多拿去賣了換化肥,用來春耕保產量。”
“原來是這樣。”王大慶心裡早知道,自然沒跟他多話。
馬國寶坐回炕頭,看著桌上的飯菜,一時竟吃不下去:“我爹媽從初一就唸叨,說豬肉得賣換化肥,春天好種糧,這突然搞集體殺豬菜,真是搞懵了。”
王大慶不忍看他發愁,便解釋道:“陳大哥已經把咱那幾根虎骨上交了,明年屯裡用的化肥,縣裡會單獨多批一份。”
虎骨是貴重藥材,一根虎肋骨的價值都能頂得上一整頭三百斤的豬。
馬國寶雖憨,但這點道理懂得,驚得張大了嘴:“那貪煙抽得跟火爐似的傢伙,真把虎骨交公了?”
“你不也天天來我這蹭吃蹭喝?”
“我那是怕哥你一個人孤單,純屬陪伴,懂吧?”
“嗯嗯,吃飽點,明兒記得帶板凳,去曬穀場吃肉。”
“成嘞。”
馬國寶心情一好,又恢復老樣子,一頓飯幹了仨人的量,整個民主屯也就王大慶還能招架得住他。
第二天天一亮。
屯裡老老少少齊聚曬穀場。
王大慶趕到時,兩頭豬已經宰完,眾人幹得熱火朝天。
大隊書記陳豪像是特地等他來,站在生產隊辦公室門口舉起紅皮本子宣佈:“請大家注意,現在我代表村集體,按工分簿分配獎勵。”
眾人放下手中的活計,齊刷刷望過去。
陳豪清了清嗓子,大聲喊道:“本年度勞動最佳同志——知青王大慶!”
“怎麼是他?”
“這大半個月我們都為了過年拼命幹活,那王大慶躺在家裡一點沒動。我家就住他家斜對面,看得清清楚楚,沒半點假。”
“我侄子是趕山隊的,天天山裡頭轉悠,王大慶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憑什麼拿勞動獎?”
“……”
人群一時炸鍋。
角落裡,陳倩拉住張紅梅,小聲說:“我記得前兩天你還提醒過老王,讓他小心點。”
張紅梅此刻緊張得手都在抖,聽她這麼一說,苦笑著答:“他明明說知道了……”
“唉,也不知道陳隊長這是唱的哪一齣,老王這回怕是懸了。”陳倩忍不住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