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無風也無雪,豔陽高照,臨近中午,天氣沒那麼冷了。
“喂喂……緊急通知!”
民屯兒的大喇叭“滋啦滋啦”響起:“村裡小學教師人選馬上要宣佈了,家裡有娃沒娃的,都到打穀場集合!”
大喇叭一次次重複著通知。
這評選教師,可是跟家家戶戶息息相關,選不好就是禍害自家娃子,大家自然都想看看,這教師名額到底會落到誰頭上。
隨著喇叭播放,屯裡無論男女老少,只要手頭沒事的,都裹上棉服出門,往打穀場趕。
人一聚在一起,嘴也就多了起來。
“要我說,還得是張知青。前陣子老陳家那個獨苗掉冰窟窿裡了,可是人家拿命去撈的。”
“可不是咋的?咱家那憨孫,原來數數都得掰腳趾頭,自打跟張老師學了幾天,說起數字順溜著呢。”
“就是真可惜了。那天看領導那架勢,分明是要宣佈張知青,結果讓那倆娘們兒生生攪黃了。”
屯裡人心裡跟明鏡兒似的,誰當老師好,他們還能不清楚?
“我看乾脆搞個民主投票,保準張知青給娃兒們當老師。”趙大娘說道。
邊角,一群二流子湊在一塊。
有個噗嗤一笑:“就朱鳳那娘們兒,能教啥?教娃兒咋勾搭公社幹部?”
“對頭,還不如找我去教。”
“哈哈哈……”
幾人笑得肆無忌憚。
“哼,流氓。”正好趙真真拉著朱鳳從邊上走過來。
幾個二流子可不敢惹趙真真這嘴毒的惡人,瞬間噤了聲。
趙真真拉著朱鳳擠進人群,瞧見張紅梅的背影,故意撞了一下,“哎喲喂,這不是黑五類大小姐嘛?”
張紅梅不理會。
“小鳳你知道不?我聽說昨兒後半夜,劉主任家那油燈一整宿沒熄。”趙真真尖著嗓子道。
朱鳳馬上配合:“為啥呢?”
“說是在審材料,某些人成分證明跟茅坑草紙似的,一戳就破!”趙真真怪里怪氣地笑道。
張紅梅可以忍辱罵,但對“成分”一事格外在意,這時攥著教案的手指節發白,棉鞋在雪地上碾出小坑。
“裝什麼清高。”趙真真冷笑一聲,突然拔高嗓門:“你爹是反動學術權威,你娘是資本家小姐,你也不是什麼好鳥……”
“我沒惹你吧?”
父母被罵,張紅梅終於忍不住開口:“為了屯裡的孩子能識字,我才想著竭盡所能去爭取這次機會……”
趙真真“噗嗤”一笑:“哎喲,大夥快來聽聽,知識分子開口就是一套一套的。這意思是,朱鳳就教不了孩子咯?人家可還是中專生呢。”
張紅梅剛提起來的勇氣,瞬間又被壓了下去。
趙真真不依不饒,冷嘲熱諷:“真以為名額還是你的?我告訴你,要是你的話,老孃把名字倒著寫!”
“我當是誰在放屁,感情又是你這攪屎棍,信不信我大慶哥把你嘴縫上。”馬國寶從人群中擠進來,冷哼反擊。
現在全屯誰不知道,馬國寶跟誰混?
趙真真一聽,眼珠子一轉,果然看見馬國寶身後站著王大慶,目光跟刀似的盯著她,頓時吞了口口水,硬是沒敢對視。
“哼,張知青可是大學生,那中專生連背書都不一定能利落。”馬國寶掃視四周,“大夥說是不是?”
趙真真這下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剛才那招呼眾人的聲勢反而給自己引來一身火。
“少在這挑撥離間,張知青救了咱屯裡的孩子,那是咱們的大恩人!要我說,這名額非她莫屬。”
“哼,過一會兒你可得倒著寫名字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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