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院門口的聲響,溫雪菱扶著孃親出院,看到渣爹一臉黑沉,心知肚明,臉上卻裝作懵懂無知。
“孃親,爹爹還是很在意我們的,你聽,周遭都是喜慶的敲鑼打鼓聲呢。”
溫敬書:“……”
慕青魚早已嫁過溫敬書,自然沒有再穿嫁衣、戴紅蓋頭,而是選了一件稍微喜慶些的羅裙,頭上也戴了一朵紅色珠花。
看到丈夫一身黑袍,她斂下眸中失望,對女兒說道,“走吧。”
溫敬書面露慍怒,過去她可不敢如此忽視他。
他昨夜心疼謝思愉哭,答應她,不會穿紅衣迎慕青魚入府。
看到渣爹伸到孃親面前的手,溫雪菱轉頭尋求她的意思。
身側之人,溫婉一笑,“不勞夫君了,今逢喜事,青魚這點氣力還是有的。”
溫雪菱被孃親牽著往轎子走去。
她笑著回頭,“爹爹,不是說寅時是吉時?再不走,就要趕不上了。”
路邊半開的客棧天字號廂房。
梁決戲謔一笑:“老狐狸,還是被小狐狸拐了眼。”
錦袍男子遠遠看著,神情淡淡道,“想法子,讓她把這東西再做些出來。”
桌上放著的改良版弓弩,正是溫雪菱之前連同圖紙一同交給梁訣的樣品,巧奪天工的技巧,比工匠趕製出來更為精細。
總感覺有一道視線在暗處看她。
溫雪菱杏眸銳利,掃向對面客棧頂樓的廂房,只看到一扇半開的窗戶。
有了乞兒們的大聲吆喝,丞相原配活著回來的事情滿城皆知,越來越多的人過來看熱鬧。
花轎在丞相府正門停下。
溫雪菱看到連紅綢都沒有的門匾,臉色當即沉了下來。
她身後傳來渣爹的聲音。
“青魚,你我早在十多年前便已成親,老夫老妻便省了這些虛禮吧。”
唯有他心裡明白,迎慕青魚進門已對不起思愉,若再佈置喜慶,豈不是將她的臉踩在腳下。
溫謹禮一路都在盯著親妹,見她又要上前,趕緊抓住她胳膊。
他呵斥道,“溫雪菱,不要再鬧事了!”
胳膊上的力道之大,好似要將她骨頭捏碎,溫雪菱用力甩開他的手。
就在這時,一身錦繡紅衣的溫錦安,笑著從門後走來。
她直接無視了溫雪菱,過來挽著溫謹禮胳膊,撒嬌道,“四哥哥,母親還在院中等你和父親用早膳呢。”
溫謹禮聲音放輕,眉眼溫和道,“好,哥哥馬上就過去。”
他扭頭又對溫雪菱冷漠道,“溫雪菱,今日算是父親和孃親的喜事,你若鬧事,讓孃親情何以堪?”
是啊,不管怎麼說,她都不能置孃親的臉面於不顧。
看到溫雪菱不再向前,溫謹禮鬆了一口氣,剩下的事情交給父親處理就好了。
花轎內,慕青魚親眼瞧見了小兒子對繼妹的和顏悅色,對親妹的冷漠,一顆心狠狠揪起,心中愈發憐惜自己的女兒。
溫敬書不怕慕青魚鬧脾氣,就怕溫雪菱發瘋:“青魚,到了,下轎吧。”
他撩開轎簾,臉上的平靜和淡然,在看清裡面變化時轉為震驚。
溫雪菱見狀急忙奔來,擔憂道,“孃親!”
身後緊隨而至的溫謹禮,瞳孔瞪大,不敢置信看著眼前這一幕。
溫雪菱最先反應過來,繞開渣爹來到轎子旁,以守護孃親之姿,站在他們的對面。
她的手從腰側錦袋迅速拂過,握緊東西垂手在身側。
今日特意換上的羅裙長袖,剛好擋住了手中之物,不被他人窺見。
那雙清冷的眸子,緊盯著溫敬書父子倆的舉動,心提起,做好隨時送他們見太祖的準備。
轎子裡,慕青魚脫下的紅衣外衫,整整齊齊疊於一側,彰顯她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唯一的紅色珠花,也被她置於紅衫之上。
她身上的白色羅裙,沒有任何刺繡點綴,銀白色綢緞繫緊腰束,渾身上下沒有其他顏色,渾然天成的清冷然,讓父子倆怔在了原地。
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慕青魚。
溫雪菱半邊身子擋住轎門,亦擋住了其他人的視線。
她回頭看向轎內,眼含擔憂之色。
“孃親。”
“不怕,孃親在。”
慕青魚嗓音溫柔堅定,給了女兒一個安撫的眼神,扭頭看向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