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雪菱一顆心提起,說話愈加小心。
她想起前世所聞,從宮女到太后,眼前這個女人已經站在了權勢的最高峰,自然也見慣宮中各種手段,再多計謀恐怕都逃不脫她的眼睛。
不如讓真情流露。
她回想起上一世遭遇,任由眼淚肆虐。
比起京城貴女們巾帕掩淚的剋制,溫雪菱哭得滿臉淚水,看起來很是狼狽。
溫謹禮瞥了眼,臉色下沉,她以為自己是安安,掉兩滴眼淚就會惹人心疼?哭得如此醜陋,簡直就是東施效顰!惹人厭煩。
太后蹙眉:“菱丫頭怎麼哭了?”
“除了孃親,菱兒還從未感受到過如親人般的溫情。”溫雪菱說得很小聲,除了太后和身後嬤嬤,其他人都沒聽見。
她這個樣子,讓太后想起自己剛入宮無人可依的時候。
那時候,她也哭得如此……
“傻丫頭。”太后看她的眼神多了分憐愛。
溫錦安認出溫雪菱的臉,又想起了梅林亭子中之事,忐忑不安中又夾雜著妒意。
想到溫謹禮之前所言,立馬明白她就是他們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她可以接受溫謹禮他們四兄弟進府,是因為能多四份兄長的寵愛,但決不允許有其他女兒,奪走她丞相府嫡女的身份。
“四哥哥,她真的是安安的姐姐嗎?”
溫謹禮點頭。
“太好了,安安有姐姐了。”她眼淚大顆大顆落下。
他眼神複雜又心疼,安安毫無心機,似孩童般純善,還不知溫雪菱的出現,會影響很多事情。
倘若父親承認了她長女的身份,那必然要迎她和孃親入府,到時候母親和安安可如何是好?
容國,可沒有平妻啊。
在太后當眾人面問她可有其他心願時,溫雪菱懇切道,“菱兒,想帶孃親回家。”
帝王低沉道:“此事不難,宴會結束,你便可和你孃親隨丞相回府。”
溫雪菱眸子一緊,聽出了帝王話中蘊含的意思。
他明知溫敬書原配之妻未亡,卻隻字不提妻位之事,擺明了是要護著丞相府的那位。
也對,那婚約本就是帝王所賜。
看到她不語,只是一味落淚,太后頓時讀懂了她的委屈,亦想起了當年自己曾遭遇的不公,瞬間感同身受。
她開口質問溫敬書,“溫丞相,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讓她們母女如何進丞相府?”
“容國無平妻,依照順位,菱丫頭才是丞相府嫡女,她孃親本該是苦盡甘來的丞相夫人。”
太后本是武將之女,當年也曾隨先皇打天下,後來入了宮闈,方斂起性子,但骨子裡依舊颯爽直言。
帝王欲開口,卻被太后瞪了回去。
溫敬書從偏殿出來,便又跪回了一雙兒女身側,冬日宴成了他們的鴻門宴。
他低頭回道:“臣,定會給她們母女一個交代。”
“哀家記得,溫丞相回京前日子並不好過,原配願意為你生下四子一女,五次遊走鬼門關,你飛黃騰達後可曾親自回去尋妻?”
溫雪菱低垂的頭微微抬起,看到太后臉上厲色,一股怪誕的感覺湧上心頭。
太后也不指望男人在對待女子之事上,能說出什麼萬全之策。
轉頭看向溫雪菱,問她覺得此事應該怎麼做,也想看看這個丫頭是真膽大,還是裝的。
溫雪菱抬頭對上她眼底的神色,毫無懼意。
她認真道,“八抬大轎,正門進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