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府,墨竹院。
書房窗欞邊沿立了一個小小的雪人,頭上頂著一塊瑩白色晶瑩剔透的平安扣。
料子,是溫雪菱從渣爹藏在莊子裡的那些財寶裡挑的。
白玉上有一小塊墨色,她特意在上面雕了墨竹,雕工比弓弩介面還要精湛。
窗戶緊閉的書房,聞人裔盤著手裡的平安扣。
滿頭墨髮隨意披散在肩頭,未戴面具的俊顏有著茶花開至糜爛的妖冶感,令人不敢直視。
想到先前溫雪菱無中生有的玄衣障眼法,對她多面的性子有了更深層次的認知。
真的是會對人說人話,對鬼說鬼話的人精兒。
暗衛悄無聲息出現在書房門口,垂首彙報,“主子,梁將軍給的黑山頭地勢圖,只能走到迷霧瘴林。”
也就是說,溫雪菱給梁訣的地圖其實只有一半。
難怪她說她要親自去。
“按照這張地圖上的走法,可以避開迷霧瘴林之前的所有險要點。”
這些年,黑風寨那些匪徒行事格外猖獗,他們能相安無事,全靠黑山頭險惡難以攻克的地勢。
別說官府的人打不進去。
就連國師府和鎮國將軍府曾去探過的護衛,也是屢屢碰壁,損失了不少人。
連迷霧瘴林的邊緣都沒有摸到。
都說到了迷霧瘴林,才算到了黑風寨的起點。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如此暢通,且在沒有任何人員損傷的情況下,成功行進至迷霧瘴林。
聞人裔對溫雪菱的好奇越來越濃厚了。
“派人護好她。”
溫雪菱就像是一個層層疊疊的寶藏,每每掀開一層神秘外衣,又會發現底下還有更多未知點。
給人一種抽絲剝繭始終看不透內裡的感覺。
可心底隱隱有個聲音在告訴聞人裔:她和他……是同類人。
剛回到北院小樓,溫雪菱依偎在慕青魚身邊捨不得離開,靠在她的肩膀處,細細說了不少近段時間的事情。
當然,都是挑不危險的事件說。
“孃親,菱兒知道說出來你定然不安心,但還是不想瞞著你。”
溫雪菱坐直身體,眸色認真,“我要去黑風寨。”
女兒從小就是個有主意的孩子,慕青魚知道勸不住她,將這幾日煉出來的傷藥和毒藥一併交給她。
她斟酌道,“萬事小心,必要時刻不要心軟,哪怕……弒父。”
在面對孃親的時候,溫雪菱眸子裡永遠盛滿溫柔乖順,在聽到弒父兩個字,還是不可避免出現了波動。
慕青魚輕輕撫上她瘦削的臉頰,餵了這麼久的補湯還是沒有長肉,眼睛裡都是心疼。
她知道這或許和女兒在「夢」裡的遭遇有關,如果只有弄死溫敬書,才能讓她女兒平安順遂長大,那麼她不介意親自動手。
“嗯。”溫雪菱蹭了蹭她的掌心,笑得舒然。
只要孃親站在她這邊,其他的阻礙都影響不了她拔劍的速度。
次日天光破曉,萬籟俱寂之際。
溫敬書從丞相府整裝待發,身後浩浩蕩蕩跟著帝王欽賜的御林軍。
溫雪菱看著隊伍末尾跟著的矮小身影,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溫錦安啊溫錦安,這可是你自己去送死。
拿到梁訣給的青蟬玉片第二日,溫雪菱就去見了梁家秘衛軍的首領——水瑛。
是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子。
閻澤等暗衛,被她留在了北院小樓保護慕青魚。
溫雪菱並不著急去黑山頭,不瞭解地勢的人,想進去黑風寨可沒有那麼容易。
黑風寨背後之人是謝思愉的訊息,她早就讓人透露給了溫敬書。
算算日子,他應該已經查到蛛絲馬跡了。
她很期待這個薄情寡義的男人,能為了心上人做到什麼程度。
還有那兩個蠢兄……
溫謹禮的院子,他正因為雙腿疼得發癢,在軟塌上輾轉反側的難受,就聽到書童匆匆來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