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學士府內。
裴家大老爺裴牧塵正和裴硯桉說著眼下擢升的事情。
說起這位裴家大老爺當初繼承豫國公爵位的時候還是有風言風語的。
當初裴家老太爺裴洗半身戎馬,有過從龍之功,之後又幫著先皇平定西北,蕩平匪患,軍功卓著無人能及。後來在一次地方叛亂中受了傷,無法再上馬,先皇年及多年功勳,特賜了一品公,讓他在京城安度晚年。
都說虎父無犬子,可偏偏作為嫡長子的裴牧塵卻和裴洗完全不一樣,他不善武功兵法也不善策論權謀,幾回科考都榜上無名。
那時人們就無不感嘆可惜了裴洗這半身軍功竟無人可承衣缽。
可就在這時慢慢長起來次子的裴牧江卻在武功兵法上頗有建樹,很有當年裴洗的風姿,望京城內都說裴牧江才是有豫國公風範的。
可大盛朝歷來的祖制是爵位傳長不傳賢,即便裴牧江再優秀,最終這豫國公還是由裴牧塵來襲爵。
因此便有不少人覺得裴牧塵不過是運氣好生在了前頭,朝中之人敬重裴牧江的卻要多過他裴牧塵。
這些年他心裡雖有憋屈可也不好言說,直到裴硯桉生下來後,展現出了超乎常人的權謀智慧,為他裴家長房掙了臉面,裴牧塵這才挺直了腰桿,覺得臉上有光。
自己雖說不行,可自己的兒子行啊。
而且還比裴牧江的兩個兒子優秀太多,所以裴牧塵一向看重裴硯桉,眼下是擢升選舉之際,他這做父親的自然要來問問。
“遠舟,眼下你自己如何想的?”
裴硯桉看著桌上的青花山水紋茶杯,忽然就想起了早上雲歲晚的話,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衣裳,是他平時常穿的素白色。
雖說確實算不得多光彩奪目,但勝在料子是上等的羅宋錦,即便是不那麼吸人眼球,但裴硯桉本身氣質就好,風姿挺拔,醉玉頹山,上身也算素雅清淡。
而這樣的稱讚裴硯桉一直聽得不少,雖說君子不拘於外貌、衣著,但聽著這類似的稱讚他心裡還是受用的。
可他沒想到的是,自己這樣落在妻子眼裡居然是老氣橫秋,毫無生趣。
這就讓他多少有點不能接受了。
這些衣裳料子款式好些還是她給選的,若是她自己本就不喜歡,為何要給自己做這樣式兒的?
見兒子不說話,裴牧江又叫了一聲,“遠舟?”
他這才緩過神來,開口道,“父親,你覺得我這身衣裳如何?”
裴牧舟先是一愣,忽而又像明白過來什麼似的,眼下擢升政績公務是一方面,還有一方面是面陳,確實是該換一身更鮮豔的衣裳,如此才顯得朝氣向上。
他上下打量他一眼,“是有些太素了,顯老,不若回頭你同自己媳婦兒說一聲,讓她給你重新做兩身鮮豔的衣裳?”
連父親也覺得是這樣嗎?
裴硯桉凝眸沉思了會兒,“也好。”
頓了頓才繼續道,“剛剛父親說我磨勘之事,我倒是有意向走中書門。”
裴牧塵想了想,“如此也好,當年你祖父有幾個下屬如今也在中書門任職,到時,為父可以和他們交涉交涉,為你寫幾封舉薦信。”
不料,裴硯桉卻一口拒絕,“不用了父親,我想就憑自己能力透過磨勘,如此也可以正好看看自己哪裡還有不足。”
對於高門士族而言,在磨勘之際,都會疏通人脈幫著舉薦,如此可以免去一些不必要的考核,擢升也相對輕鬆一些,可裴牧塵沒有想到自己兒子居然會拒絕推薦。
若是磨勘不過升不上去,他這臉不是又要被打了?
“遠舟啊,你可是想好了?其實你本身政績和資歷在同期中都是佼佼者,即便是推薦也只是錦上添花,為何不要呢?”
裴硯桉自然知道父親是什麼意思,可他有自己的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