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冬天,空氣溼冷,站久了安笙也開始打哆嗦,她轉身看了眼高出她一個頭的人,呼了口氣才道:“如果我有時間就去。”話完人走,身後的人依舊站在原地。
顧琛是安笙的舊識,五年前一同進入長寧大學,同時也是同一專業,和安笙也算是兄弟關係。可兩年前他出國之前的歡送會後的那天晚上,從學校後門小吃街出來的時候遇到小混混,他替她擋了一刀。安笙於心不忍就到醫院去照顧他,誰知他曲解她的意思,藉機向她表了白。可又有誰知道安笙已經有了喜歡的人,況且當年因為程許兩家的關係,家中孩子已經有所婚約。安笙準備要向顧琛解釋,向所有人坦白的時候,顧琛已經出國了。在發生這件事的那一年,所有人都以為兩人是情侶關係,而現在顧琛出國了,所有矛頭都指向了安笙。她無法解釋也沒機會去解釋。如今終於平靜了,他又突然出現,不知道這次又會掀起什麼軒然大波。
安笙在研究所待到了天黑,才突然想起來有其他事情要做,換下衣服就去了學校大禮堂。安笙到的時候演講已經快結束了,顧琛在什麼發表結尾詞,她沒有顧及那麼多直接進了後臺,她篤定他會從這而不會選擇從舞臺直接離開。
天空灰暗,月亮在雲層的遮掩下迷迷糊糊看不清,彷彿藏匿著無法捕捉的險象。她決定過來,不是為了聽他演講,而是和他說清楚一切誤會,過去兩年裡有些不盡人意的誤會。
“安笙,前面沒看見你,就知道你在這兒。”安笙站起來,尋著聲源處,有點頭暈被顧琛扶了一把。
“謝謝。”
“安笙,我……”在來之前,安笙就想過如果再和她見面會觸景生情,說些什麼。果然不出她所料。禮堂後門的路燈有些昏暗,他的身子遮住了那些光,整個臉龐隱在黑暗中,看不出他此時此刻的表情。他的影子有一半遮住安笙,兩人的影子在不遠處彷彿倚靠在一起,安笙看到有點詫異這巧合,自覺地往後面挪了兩步。馬上兩人的影子之間有了間隔,中間彷彿劈開了一條路,兩人永遠無法銜接的路。
“顧琛,你離開的這兩年裡,學校裡的人都以為是我拋棄了你,拋棄了一個校草,你不知道這給我惹來了多少禍端。我會原諒你,但並不代表滿足了你的私心。”
安笙向光而站,原本昏暗柔弱的燈光現在卻變得格外刺眼,讓她不自覺的眯起了眼,更看不清面前的人如何如何,也不想再妄加揣測。有些事人做不了主,唯一的歸宿就是任由它隨波逐流,作繭自縛,最後飛蛾撲火。
“抱歉,安笙,可這不應該是成為阻礙我們關係的屏障。”顧琛依舊不依不饒,還在垂死邊緣尋找“生存”的最後一絲希望。
“對不起,其實我有喜歡的人,我很抱歉我沒有告訴你。你走的兩年裡,我也結婚了。”顧琛眸子更顯失望,他走出了燈光的昏暗,雙手滑進西服褲的包,慵懶地站在一棵老樹下。
此刻,月光掙脫了雲層的束縛跑了出來,照下來一層象牙白的月光,靜幽幽地鋪在他的身上。安笙看著看著竟然有點感同身受,和自己一樣的落魄。
他深深地嘆了口氣,“那,我走了。”他的語氣沉重,帶著失望,帶著傷感,也帶著疲倦。安笙準備說離開,他已經先走了,消逝在一片黑暗之中。安笙的那句對不起來得有點突然,如果當初早早地跟他表明情況,也不至於讓他對自己產生除了同學情以外的情愫,落得今天的下場。
月光在他走後不久又躲進了厚重的雲層,即使旁邊有路燈照亮,與之前相比也暗下去了許多。安笙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她好像又忘記什麼事情了。
來到研究所拿起手機時,先看到的不是時間,而是許多個未接電話,均來自同一個人。看到時間後,安笙心有點慌。趕緊打電話過去,卻一直處於忙音狀態。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昨晚他對她說的話,“如果時間晚了,打電話給他。”可當下,時間真的晚了的時候,安笙卻沒有了機會,即使回撥,也於事無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