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紀寧寺,王爺這是要把縣主引薦給主持嗎?
紀寧寺在紀山的半山腰。到了山下的時候,蘇念念還沒醒。
華容看著還睡得昏天黑地的蘇念念,有些為難:“王爺,這?”
成王將小糰子往他懷裡一塞,自己走到驢車旁,小心翼翼地抱起了蘇念念。
蘇念念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接著閉上眼又睡了。
成王對她這十分不客氣的模樣有些無奈,心裡暗暗惱怒:是不是隻要是認識的人,不管是誰抱你,你都能這般不設防地繼續睡得昏天黑地?
主持聽人稟告說成王來了,親自迎出了寺門。
然後就震驚地發現,一向非常注意男女大防的成王,懷裡居然抱了一個小姑娘。
“阿彌陀佛。阿簡,她是誰?”住持看蘇念念還睡著,臉色有些蒼白,直接開口問道,“她可是中毒了?”
成王點頭:“我給她催吐了,又餵了解毒丸,但不確定是什麼毒,所以來拜託你幫忙看一看。”
他和身邊的暗衛雖然也懂些醫術,但到底不是醫術精湛的大夫。
住持不一樣,他出家前就是神醫谷的大夫,後來出家做了和尚,但醫術一直沒有拋下,現如今不但是德高望重的高僧,更是名滿天下的神醫。
紀寧寺香火之所以這麼盛,一半是求神拜佛的,一半是求醫的。
主持見成王珍而重之地親自抱著,自然也不會怠慢,趕緊側身讓成王將人放到離寺門口最近的禪院之中。自己第一時間過去把脈。
左手把完,又換成右手,沉吟了一會兒,才對成王說:“她近日所中之毒名十步倒,是江湖之中排名前三的毒藥。這種毒跟鶴頂紅類似,毒性強,發作快,致命性強。好訊息是,你給她催吐解毒及時,而且,你的解毒丸功效極強。所以,她身體裡的毒素大部分被清理乾淨了。”
成王皺眉:“你的意思是,還有壞訊息?”
主持點點頭:“對,她不止中了十步倒這一種毒。她的身體裡,還有一種慢性毒,名墮心,中毒時間至少超過十年以上。”
“本來,這毒的發作時間,還有兩年左右。可十步倒毒性激發了墮心的毒性,讓這兩種毒幾乎同時爆發了出來。”
成王一聽“墮心”兩個字,整個人就如墜冰窖!
這可是一種極其殘忍的毒,未發作時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異樣。但毒素其實在日復一日地侵蝕著中毒者的五臟六腑。
一旦爆發出來,中毒者的五臟六腑就會爆發出劇烈的疼痛,那種疼痛,比之凌遲一點兒都不差,是那種將人一點一點兒撕碎卻停不下來的疼,甚至都暈不了。因為暈了還是會瞬間被疼醒,只能活生生受著。
到底是什麼人,這麼狠心,竟然給一個小小的女娃娃,下這麼惡毒的毒。
“你可有法子?”成王可不忍心看著她那樣鮮活的人,在這般痛苦中死去。語氣中的急切非常明顯。
住持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看了看成王,又看了看蘇念念,才不緊不慢地說:“許久沒有見到你這般擔憂一個女子了。她到底是誰?”
成王斟酌了一下,才說:“她是景明給自己選的孃親。她性子大大咧咧,跟個孩子似的,景明跟她很投緣,他真的很喜歡她。”
“要是景明知道她中了這般惡毒的毒,恐怕會難受壞了。”
住持看著成王那快要能夾死蒼蠅的眉頭,呵呵一笑:“景明是不是難受壞了,我還沒看到。但你,是真的難受壞了。”
“怎麼?心疼?恨不能你來替她受這個罪?”
成王沒有反駁,依舊怒火中燒,根本壓制不住,更不會在意住持的調侃:“她一個小女娃,能跟人有什麼深仇大恨,那些人怎麼能下得去這樣的狠手?”
“你別光顧著笑呀!你趕緊想想辦法。”
成王恨不能上去拽著住持的手,讓他趕緊施針用藥了。
住持還是十分淡定地坐著,繼續不緊不慢地開口:“你彆著急,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她雖然中了墮心之毒,而且這毒還被十步倒給激發了出來。但是……”
成王皺眉看著他:“但是什麼?”
住持呵呵笑著:“還說你不是關心則亂。你只記得墮心之毒多麼恐怖,難道你沒注意到她其實除了嗜睡了些,並沒什麼什麼症狀嗎?”
成王微微愣了愣:“這是為何?”
住持笑道:“因為,從她中毒開始不久,就一直有人替她以毒攻毒。”
“所以,現如今,即便墮心的毒性被激發出來,其實威力也不大。對她的身體損傷,也沒有那麼大。”
成王真是要被住持給急死了:“那你不早說!”
“你才多大年紀,就這麼說話大喘氣,會憋著還是怎麼的?”
住持笑得臉上的褶子都生動了起來:“那是因為,老衲已經許久不見你這般鮮活的樣子了。”
“自從大小姐嫁給了司哲瀚,你就跟一潭死水一般,整日裡除了冷著一張臉,誰也沒能牽動你半絲情緒波動。”
“你知道,你的那些個手下,為什麼在皇帝設局清算的時候,一個個束手就擒,連反抗都懶得反抗嗎?”
“他們就是想激起你的憤怒,讓你活得更像人一些。”
“可你呢?除了不顧一切想要去救他們,心依舊如一潭死水一般。”
“這個小姑娘,到底哪裡不一樣,竟然將你的心攪動起來了?”
成王愣了愣,看向蘇念念。
他的心,動了嗎?
不可能呀!
這麼個,讓他有時候會覺得像多養了個女兒一般,沒心沒肺的女人,怎麼會牽動他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