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頓了頓,像是對商蕪沒有半點印象,走進來隨手把門帶上。
他走過來,伸出右手。
“你好,我是鼎豐律師陸讓。”
商蕪眸色不驚,與他回握。
“你好,商蕪。”
陸讓的手比她大很多,完全包裹住她的指尖,停頓一秒才鬆開。
“商小姐,請坐。”
他翻了翻剛從前臺那兒拿到的資料。
客戶的大概訴求,會在見面之前以紙質的形式送到他手上。
“要重啟調查三年前的刑事案件?”
短短几秒鐘,商蕪已經看出這人的性格。
不說廢話,也不惹是非。
這樣正好,省得她處理那天的事。
商蕪迅速調整狀態,進入談話模式:“對,我哥哥三年前為我出頭,失手重傷一個人,導致那人失去生育能力,被判入獄八年。”
她話鋒一轉:“不過,最近我懷疑當年的事另有隱情。”
陸讓靜靜聽完,隨手將資料放在桌上。
“啪”地一聲。
動靜不大不小,卻顯得這人態度捉摸不透。
商蕪睨去一眼:“陸律師接不接這個案子?報酬隨便你開。”
陸讓說:“暫時還要考慮。”
商蕪錯愕,以為自己聽錯了:“我開了比平時高出兩倍的報酬。”
陸讓神情微動,盯著她:“這不僅是一個刑事案件,背後牽扯甚廣,容易給我帶來麻煩,這也是商小姐願意付兩倍報酬的原因,對吧?”
聞言,商蕪微眯起眸子。
不愧是做律師的,短短几分鐘把背後風險看得這麼通透。
是。
當年震動圈內的商家倒臺,牽扯到偷稅、賄賂、違法專案等多項事件。
監察在調查時,連法院的人手都不夠用,還得從律所裡臨時召集律師幫忙。
當初這些頭部律所,都爭著想要參與這個轟動全城的商家案件,給自己增長名氣和鍍金。
作為鼎豐的臺柱子,陸讓不可能沒了解過商家案。
她表面上讓陸讓調查哥哥的刑事案件,暗地裡,也是想試試陸讓能不能為自己所用,甚至是和乘舟對著幹。
商蕪正斟酌,耳邊響起陸讓的聲音。
他道:“我接案子比較挑人,我喜歡身份不復雜,訴求簡單明瞭的客戶。”
商蕪默默聽著,不喜拿這個談判:“你開個價吧,多少報酬願意接?”
“多少報酬你都能給?”陸讓問。
商蕪知道,他能問這話就是還有餘地:“不妨說一說,我應該出得起。”
陸讓看她片刻:“原來的十倍。”
商蕪指尖蜷縮。
是個不小的數目。
她這三年將乘舟珠寶部帶起來,確實分到很多錢。
周言詞很懂用人,為了裝深情,錢這方面給的很大方。
只是,周言詞以幫她打理資金為由,拿著她最大的一筆現金流。
能用,但用了就得拿出個合理的由頭。
陸讓盯著商蕪:“商小姐拿不出這些錢嗎?我以為你生性隱忍,能在周家拿到許多好處。”
商蕪目光一緊,立刻想到她在飯店目睹周言詞和沈眠拉扯的事。
她還以為陸讓會裝作不記得這件事。
商蕪淺淺笑了:“生性隱忍?沒想到和陸律初次見面,你就能看穿我?”
陸讓似乎沒聽到她話裡的不滿:“不至於是看穿,也不是初次見面。”
商蕪指尖蜷縮。
她抿緊了唇。
以前遇到這種漫天要價的情況,她已經乾脆甩手走人。
可現在不行。
鼎豐律所是唯一適合接她案子的地方。
換做其他律所,不可能頂住調查乘舟集團的壓力為她做事。
何況,其他律所的業務能力也不夠頂尖。
這個陸讓,似乎是眼下唯一能用的合適人選。
商蕪眸光流轉:“十倍的報酬太多,和陸律師一樣,我也需要考慮,不如我們各自三天後再回信?”
陸讓抿一口咖啡,喉結微微滾動:“可以。”
商蕪站起來,繞過茶几來到陸讓面前。
陸讓往後仰,看她。
他聞到商蕪身上一抹淡淡的,說不上來的幽香。
這個姿勢,站著的人應該更有壓迫感。
可陸讓的長相太有侵略性,目光落在商蕪身上,帶著濃厚的興味和審視,絲毫不落下風。
商蕪笑笑,姿勢與他對峙,語氣卻溫和如春風:“飯店的事還希望陸律師保密,敢說出去一個字,我讓你在鼎豐待不下去。”
她轉身去拿桌上的包。
再回頭,差點撞到陸讓身上。
他比一米八五的周言詞還要高些,垂眸看人時壓迫感十足。
商蕪莫名心頭一跳。
陸讓拿著錄音筆在她面前晃了晃:“商小姐還真是不懂法,敢威脅律師?”
商蕪僵住,有些後悔來鼎豐,惹上這麼個捉摸不透的傢伙。
她鎮定:“那你報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