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能告訴他。”陸淨瑜忽然醒轉,一把扯住陸錦宣的衣袖。
陸錦宣見她醒轉,緊繃的神色略微緩釋了些。
“阿姐,你感覺怎樣?”陸錦宣扶著陸淨瑜坐起,陸淨瑜握住他的手。
陸淨瑜面唇蒼白,無力道:“阿宣,此事非同小可,夙哥目前還不是我陸家人,是以我暫時不會告訴他我有喜的事,以策萬全。”
“阿姐這麼想,錦宣便放心了。”陸錦宣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
陸淨瑜似看穿了他的心思:“放心,不管發生什麼,阿姐定事事以陸家為先。”
“我相信阿姐。阿姐,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阿姐歸寧已有數日,若日後回到宮中,卻不說日日與聖上相對,就連后妃也會發現阿姐的秘密。”
陸錦宣一臉擔憂地望著阿姐。
陸淨瑜心中湧起一陣感動。
相比父親、母親和身邊的其他人,陸錦宣是唯一一個真心為她著想,別無所圖之人。
“阿宣。”陸淨瑜將雙掌緊覆住他的手,“透過此事,阿姐想通透一件事,與其活得安逸,不如活得幸福。”
“可是,這樣任性而為,是會丟了性命的。”陸錦宣答道。
陸淨瑜淺淺地笑了:“你還記得你當初參加帶御器械試煉前,你對我說過什麼嗎?”
“錦宣不記得了。”陸錦宣回想片刻,答道。
陸淨瑜說道:“你說——雖死猶榮,何懼之有。阿姐今日也贈你一句。為愛涉險,雖死不悔。”
陸淨瑜的這句話瞬間戳中了陸錦宣心中最深切的盼望。
是時候該解開心結了。
陸錦宣在心中暗自發誓:若她還未放棄,自己便冒險一回,對她坦白心意。
兩人說話間,雲兒已在外室將買來的蜜餞歸類存放好。
她遠遠望見聖上朝這邊走來,忙進裡屋報信。
“少家主,娘娘現在反應明顯,不宜面對聖上,還請少家主幫忙擋上一擋。”
雲兒向陸錦宣福身行禮,言辭懇切。
陸錦宣點點頭,朝外室走去,迎上宋宗。
在暖湘院見到陸錦宣,令宋宗有些意外,卻也沒多想。
“聖上,卑職探察到遼寇奸細蹤跡,請聖上垂聽。”陸錦宣俯首行禮道。
“朕不聽。朕今日不想談公事,若你以下屬身份跟朕說話,朕一概不理。”
宋宗面色微沉,陸錦宣的尊卑之分,讓宋宗覺得壓抑。
“聖上,錦宣有急事稟告聖上。”陸錦宣的反應極快,立即改口。
宋宗的面色略微緩和了些:“錦宣,進屋說吧。”
“聖上。”錦宣躬身擋住宋宗去路,“事出緊急,請聖上移步,容錦宣細稟。”
他一臉“要進屋除非從我身上踏過去”的表情。
此時雲兒出來,向宋宗叩首行禮:“奴婢叩見聖上。聖上容稟,娘娘今日貪食些小食,倍感睏倦,現在正睡著,奴婢這就去喚。”
宋宗一擺手:“罷了,讓宸妃好生歇息。錦宣,你不是有事和朕說嗎?走吧。”
陸錦宣和宋宗一同離去,雲兒長舒了一口氣。
“錦宣,先前你在斷崖被歹人刺傷,現在可好全了?”宋宗隨口問道。
“多謝聖上關心,錦宣無礙。”陸錦宣回話的態度一如既往的恭敬。
宋宗接著問道:“陸家百十號人,為何歹人偏偏劫持宸妃,你可識得那兇徒?”
陸錦宣心下一緊,君臣有別,宋宗果然不是單純的關心自己。
宸妃和合夙的事,絕不能讓宋宗知曉。
“依錦宣拙見,歹人的目的是奪取九龍翎,而九龍翎在聖上手中,他挾持宸妃,無論對聖上,還是對錦宣,都是最有力的威脅。”
陸錦宣深知聖上對宸妃的感情。
他明白,整個陸家,只有宸妃是聖上的軟肋。
宋宗在聽完陸錦宣的分析後,他漸漸打消了宸妃和兇徒是熟識的疑慮。
氣氛正緊張時,一陣清脆的叫賣聲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兜售核桃粘、蜜餞櫻桃、果醬金糕、鞭蓉糕、冰糖核桃、翠玉豆糕、蜜餞荔枝、鴛鴦卷……”甜美女聲透牆過,這聲音——是她。
陸錦宣面色一沉,表情有些不自然。
她是來找自己的麼?
陸錦宣尋了個由頭,先行告退,往陸府大門走去。
陸府門外,身著一襲淺紫色羅衫的女子,肩上扛著一條扁擔。
扁擔兩頭的竹筐裡裝滿了大包小包的蜜餞,由於負重太大,壓得扁擔兩頭都向下傾斜。
“這位公子,買蜜餞果脯麼?”她放下扁擔,笑容明媚。
“那日我跟你說……”陸錦宣語出一半,被她打斷。
“公子,買點鴛鴦卷吧,我家的鴛鴦卷,那可是開封一絕,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她無視他面上的異樣,依舊笑盈盈地說道。
他正要回絕,她快步跑到他跟前,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語幾句。
陸錦宣聞言,當即變了臉色。
“你怎會知曉此事?”他雖攜著幾分質問的意思,卻沒了以往的冷厲。
她嘻嘻一笑,將一包鴛鴦卷雙手捧到他面前。
“吃我的鴛鴦卷,再陪我去錦鯉池,我就告訴你。”她衝他眨了一下眼睛,暖暖一笑。
陸錦宣凝望著她的笑顏,再也把持不住。
他的心牆,終要被她撕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