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璃回頭望了一眼昏迷中的陸錦宣,悄然闔上窗戶。
羅松從後側窗戶翻進屋,慕長璃忙衝他說道:“遼寇復返,你帶大人先走。”
羅松問道:“那你呢?”
慕長璃說話間,以將陸錦宣從床上扶起,她將陸錦宣交給羅松,目光卻不捨移開。
“不用擔心我,保護大人要緊。”她說著,指著後側窗戶道,“你從這裡出去,然後想辦法去和沈敬回合,他會助你們撤離。”
“聖上怎麼辦?”羅松近朱者赤,變得和陸錦宣一樣中規中矩起來。
“沈敬想必以全力護送聖上撤離了,你只管護好大人。”慕長璃答道。
羅松點點頭,將陸錦宣的手臂扛在肩上,對她道:“慕姑娘加小心,我先走了。”
慕長璃替他抬起窗板,直到他們消失在自己視線中,這才提刀踏出屋門。
紫荊面色陰梟,直視著她:“我道緇衣特使怎還親自來督查,原來是有人假冒特使,在這狐假虎威。”
慕長璃一聲冷笑:“狐假虎威的是你們,大宋國土,豈容遼寇放肆。”
“慕長璃,上回在錦鯉池邊未能結果你性命,今次是你找死,我倒要看看還有誰能救你。”
紫荊語畢,又抬起鏡牙雙刺。
天空驟暗,濃雲滾滾,灰白色的霹靂劃破蒼穹。
暴雨似錐急墜,紫荊抬掌將雨滴以內力貫通,翻轉手腕,雨滴霎時飛射向慕長璃。
慕長璃舉刀,寒光疾掠,將雨滴劈碎。
鏡牙雙刺接踵而至,她以刀刃抵擋,數輪鏖戰過後,慕長璃明顯落了下風。
紫荊一個猛虎掏心,手持雙刺直刺向她的要害。
長劍破空,黑色衣袍飄揚在面前,陸錦宣揮劍擋下了這致命一擊。
刺尖與劍刃摩擦出電光,陸錦宣翻腕,將雙刺擊飛。
紫荊迅疾旋身,接住雙刺,卻被他的內力擊傷,大驚失色:“錦宣,你不是走了麼?”
“她還在,我怎會獨自離開?”
陸錦宣低聲道,他的氣力看似恢復了一些,面色也不似先前這般蒼白。
“錦宣,你的寒毒還未散,你切莫再使內力,這裡有我,你快走。”慕長璃滿目擔憂。
“要走你先走,要留,我一人即可。”
陸錦宣抬手,替她將溼發攏到耳後跟,對羅松道:“帶她走。”
慕長璃正欲接話,只覺一根細針刺入脖頸,一陣痠麻湧遍全身。
“錦宣,你要做什麼……”慕長璃只覺眼瞼愈發沉重,他的身影愈發朦朧。
她使出全力,伸手抓住他的手:“錦宣,不要犯傻,我們一起走。”
許是意識逐漸模糊的關係,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淚意。
陸錦宣伸手將她的手撥開,她雖失了氣力,卻依舊緊抓著他不鬆手。
“長璃,等我。”他加大力度,將她的手撥開,扭頭衝羅松使了個眼色。
羅松上前扶住慕長璃,對他道:“大人,你自己加小心。”
陸錦宣頷首,羅松扶緊慕長璃,攜著她輕功遁走。
紫荊雙目凌厲似鷹隼:“陸錦宣,你既拼了性命也要護她周全,那我便成全你。”
鏡牙雙刺的刃風將十一女子的怨懟凝成一柄雙刃劍,卻被他反手將劍刃深刺入她心口。
陸錦宣調動真氣,拼盡全力,將鏡牙雙刺反彈回去,紫荊情敵遭反傷,怨念加劇。
“九龍翎已不在陸府,倘若你的上級知道你放棄追擊,而是在這裡與我纏鬥,你知道後果。”陸錦宣猛然揮臂,將劍刃斜抵在地上,利芒自刃身反射進她的眸中。
紫荊憤然輕哼一聲,拂袖遁走。
待她撤離後,陸錦宣再也支撐不住疲憊的身子,以劍撐地,半蹲在地上。
又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李騫帶人折返,將他包圍。
“陸錦宣,聖上命我等速速押你回京。”李騫聲如洪鐘。
陸錦宣握緊劍柄,緩緩站起身,抬手將劍遞到李騫面前,李騫一愣,隨即接過他的佩劍,見他這副慘狀,示意手下去幫把手。
陸錦宣一抬手:“我自己可以走。”
“等等。”李騫喝住眾人,“陸錦宣,你現在是戴罪之身,我只能公事公辦。”
李騫取來枷鎖,邊說邊將陸錦宣的雙手拷住。
在李騫得知陸錦宣孤身退敵之事後,李騫對他的態度也不似先前這般具有敵意。
押解回京的路上,陸錦宣寡言少語,唯一一次主動和李騫溝通,只是為了探問阿姐的訊息,李騫搖頭道:“尚未搜尋到宸妃,有訊息我會告知你。”
陸錦宣眸光微黯:“多謝。”
陸錦宣被李騫押解至文德殿時,殿內一人被五花大綁,跪在地上。
聽到鐐銬聲,那人回頭,跪在殿上之人是宸妃的貼身侍女雲兒。
陸錦宣緩步走到雲兒身側,朝宋宗跪下,不語。
宋宗緊繃著臉,沉聲道:“錦宣,朕未在紫宸殿審問你,是顧念你陸家三代功勳。對於隱瞞宸妃私通太醫一事,你可知罪?”
“錦宣知罪。”陸錦宣聲音顫抖。
他的聲音冷極且極具穿透力,將身側的雲兒震懾得身軀一顫。
“朕再問你,合太醫與遼國細作有染,你可知情?”宋宗聲色更冷。
陸錦宣一怔,如實答道:“錦宣不知。”
宋宗不言,陸錦宣平靜發問:“錦宣斗膽,敢問聖上,究竟發生何事?”
“錦宣,今日若非雲兒無意間觸碰到宸妃床上的機栝,朕還不知宸妃入宮後,竟一直與合太醫保持聯絡!你們陸家,真是好樣的!”
宋宗氣極,有些語無倫次。
“錦宣聽憑聖上責罰,此事陸家其餘人等並不知情,錦宣懇請聖上施恩,莫要牽連無辜之人。”
陸錦宣將雙手交疊墊在額下,朝宋宗行叩首禮。
“好極,原來你一早就知道。陸錦宣,朕一直視你似家人一般,沒想到你竟聯合宸妃誆騙朕,你令朕太失望了!”
宋宗兩鬢青筋凸起,高聲下令:“來人,將陸錦宣押入天牢,雲兒梟首示眾。”
在雲兒尖厲的慘嚎聲中,陸錦宣被兩名侍衛押出紫宸殿。
陸錦宣近年做過不少實事,因此天牢裡的獄卒也沒有過多為難他。
牢房不算寬敞,卻異常陰冷,不通風也不透光,只有板磚大小的窗戶高懸在壁上,從視窗可竊得一縷光亮。
陸錦宣靠在牆邊,身上寒氣愈烈,迫使他不得不環緊雙臂,留存溫度。
正當飢寒交迫時,獄中喚他:“陸錦宣,有個叫李騫的,託我帶這個給你。”
陸錦宣將獄卒隨手丟在草蓆上的東西拾起。
那是一小包鴛鴦卷,尚有餘溫。
包裝紙很乾燥,不似上回那般油膩,他捧著鴛鴦卷重新靠在牆邊,拆開包裝,拿起一根鴛鴦卷,淺咬一口。
雞脯肉的酥香縈繞在舌尖,味蕾淺嘗出思念的味道。
這份鴛鴦卷做得並不算美味,但陸錦宣卻將它們吃得連渣都不剩。
天牢外,慕長璃央著李騫,硬是要讓他帶她去距離陸錦宣牢房最近的那一堵牆邊。
李騫無奈,只得答應她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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