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人緩緩抬臂,揚起血淋淋的大刀,正欲發難之際,慕長璃倏爾抬手,自她指間射出數枚銀針,卻被小金人不動聲色,悉數擊落。
這個小金人似刀槍不入一般。
慕長璃復又抬手,卻被陸錦宣攔住。
“小金人有古怪。”他輕言提醒道,“跟在我身後別動。”
陸錦宣向小金人走去,他一手作劍指隱於腰間,另一手牽著慕長璃。
他倏爾抬臂,氣刃徑直向小金人襲來,“咣噹”一聲,小金人的一條手臂被斬下。
慕長璃驚呼一聲,下意識地閉上眼睛,並用雙手捂住,卻聽陸錦宣說道:“是個假人。”
她張開眼,輕“啊”了一聲,這才慢慢將目光移到地面的斷臂上,切口齊整,斷口處有些金箔碎屑掉落在了地上,卻無血跡。
慕長璃長舒了一口氣,卻復又皺起眉頭:“可是這個假人刀上的血跡是真的,還有我們剛剛聽到的慘叫,怎麼這裡卻沒有人嘿?”
驚慌與疑惑交雜間,她不禁將地方方言都帶了出來。
陸錦宣蹙眉,仔細勘察了現場,說道:“這裡的確發生過一場血殺,從空氣中的血腥氣濃度來判斷,這裡就是第一現場,只是受害人和兇手都不在,這是怎麼回事?”
“而且劉遠老前輩也不在這裡,難道這又是他給我們的考驗?”
慕長璃雙手叉腰,一副耐心即將耗盡的表情。
陸錦宣搖頭,方才劉遠聽到慘呼時,他的氣息明顯紊亂,他的著急不是裝出來的。
他環顧四周,這一層除了金雕還是金雕,每個金雕之間相隔甚遠,一眼望去,根本沒有可藏人之處。
可是這三個活人怎的會憑空消失?
陸錦宣仔細回想,忽然他想起慕長璃曾稱白練為小金人,且自己初見她時,也曾將她誤認為是金雕,倘若白練進入塔樓是為復仇,那麼她極有可能是兇手,而她藏身的方法就是將自己扮作金雕。
“長璃。”陸錦宣輕喚一聲,示意她附耳過來,他將自己的推測說與她聽。
慕長璃微微頷首,接著兩人各負責一邊,挨個排查小金人。
兇手意識到他們已經將自己的藏身計謀識破,只聽“咔噠”一聲,似是什麼機關被啟動,每個小金人的下方都生出滾輪,霎時小金人們開始滿屋子跑。
“錦宣,怎麼辦,小金人一動,我分不清哪個是排查過的了。”慕長璃急聲喚他。
陸錦宣輕笑一記:“兇手巧用木牛流馬,不過是為了模糊我們的判斷,也是為了將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只要化繁為簡,就能找到答案。”
“啊?錦宣,這個時候就別再耍帥,直接告訴我該怎麼做。”慕長璃說道。
陸錦宣答道:“真的小金人必能在滾輪下,依然如履平地。但人有重心,用滾輪移動,同時心裡還要想著不被我們發現,一心二用,很可能會失衡。”
慕長璃恍然大悟,由於賞金獵人時常要自己搜尋目標,因此她早就煉出一雙火眼金睛,一眼就找出了混跡在小金人中的假金人。
“錦宣,在你的右手邊,順數第二個。”
慕長璃語畢,陸錦宣已閃身到目標身前,將她鎖喉。
“慕長璃,倒是我小看了你。”白練被陸錦宣扼住咽喉,仍不忘“誇讚”她一句。
慕長璃輕哼一聲,走到她跟前,說道:“我慕長璃要是沒點絕活,又怎麼能配得上超然卓絕的陸大人呢?”
陸錦宣嘴角浮起若有若無的微笑,就在此時,白練抬掌,向陸錦宣擊去,迫使陸錦宣不得不先放開手。
這一步早在白練的算計之內,她故意誇讚慕長璃,就是為利用她來調動起陸錦宣的情緒,從而使他露出破綻。
白練接下來的反應極快,她倏爾擲出白綢,將慕長璃雙臂捆住,接著將她拉到自己身前,抬手扼住她的喉嚨。
陸錦宣面色驟沉,正欲使出氣刃,卻聽一聲脆響,劉遠破開其中一座金雕,爬出來。
“練兒,莫再造殺孽。”劉遠趴在地上,微抬起一手,哀求道。
白練聞言,怒從心起,她不願與劉遠多費唇舌,一掌擊向牆壁,竟將牆壁破開一個洞,陸錦宣忙以氣刃襲擊,她側身閃避開他的攻擊,攜著慕長靈自塔樓二層躍下。
“長璃!”陸錦宣疾奔向洞口,隨即躍下。
待他降落至地面,白練正巧攜著慕長靈飛至半空,他當即輕功去追,一路追到一座斷崖邊,這處斷崖像極了當初救下宸妃時的那座斷崖。
陸錦宣無暇多想,大聲衝白練喊道:“白練,你究竟要做什麼?放了她。”
白練挾持著慕長璃,緩步倒退到一座滑輪前,滑輪的一端以玄鐵鏈連著一個密封完好的金色箱子。
陸錦宣認得,那個箱子正是宋宗用來盛放九龍翎的,箱蓋上還有九龍盤旋的金雕圖騰,箱底還有璽印,代表這是皇家之物。
白練看穿了他的思量,她將另一端垂在崖下的玄鐵鏈用機栝拉起,將慕長璃的雙手用鐵箍拷住。
在白綢從她雙臂鬆開的瞬間,慕長璃迅速將一枚粗針握在手中,原本是為了給自己解困用,沒想到白練快她一步,將她拷住。
白練一掌擊在慕長璃的心口,將她連同半截玄鐵鏈一同打落懸崖。
“長璃!”又是一聲疾呼,這回陸錦宣擺出一副要與之拼命的架勢,白練示意他先別激動,她不疾不徐地抬起了金色箱子,在箱子的底部,竟有璽印。
宋宗的玉璽圖騰是皇家機密,除非是近身侍候之人,就連大臣都不見得能記住璽印的圖案。陸錦宣在宋宗身邊隨侍多年,這璽印他見過幾回,便烙印於心。
這箱子底部確是宋宗的璽印,換而言之,這箱中極有可能是九龍翎。
白練嗤笑一聲,放平箱子,轉過身去,擺出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陸錦宣,我倒要看看,這一回,你是選奪回九龍翎,還是去救你心上人的性命。”
白練語畢,發出一聲陰梟至極的長笑,聞之令人毛骨悚然。
忠與義的抉擇再度擺在他的面前。
放棄九龍翎,一旦讓此至寶落入敵寇之手,整個大宋必將動盪不安。
若選九龍翎,他將永遠失去一個真心愛他的人。
陸錦宣留意到,牽繫著慕長璃的鐵索比聯結著箱子的繩索略長一些,在這般受力的情況下,不可能兩方兼顧,更何況還要對付白練,難免會顧此失彼。
陸錦宣眸光漸黯,眼眶中淚水漸盈,發自內心的悲愴,使他忍不住落下淚來。
“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
懸崖下,在玄鐵鏈的一端綻放出一朵鐵花,鐵花連著天蠶絲,天蠶絲的另一端則捏在白練的手中,這便是她為何要背對著陸錦宣的原因。
鐵花將她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入慕長璃耳中,雖然她聽不見陸錦宣的回應,但單從白練這邊,大致能猜到他的反應。
陸錦宣雙手握拳,為垂下頭,一滴晶淚落在地上,粉身碎骨。
這是他迄今為止最艱難的一次抉擇,倘若自己選擇九龍翎,那麼她很快就會像這滴眼淚一般,屍骨無存。
“長璃,對不起,對不起。”陸錦宣聲帶哭腔,他一步步向箱子靠近。
白練暗中將鐵花丟棄,轉過身,將聯結著九龍翎的鐵索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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