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慕長璃聲色冷極。
今日，她必須擊斃紫荊，看在她曾在錦宣最難的時候出手相助的份上，慕長璃打算讓她死個明白。
紫荊問道：“你，究竟是不是……緇衣特使？”
“我……”慕長璃語出一半，忽覺一陣疾風從頭頂呼過，她抬頭，只見一名身著深紫羅蘭色斗篷的男子迅疾自半空掠過，他的速度極快，慕長璃只看到一抹暗影飛過，僅憑那麼一眼，她大致確定來人是名男子。
斗篷男子轉眼間便降落至紫荊年前，關切打量了她一眼，語氣滿覆擔憂：“紫荊，你沒事吧！”
他的聲音很是耳熟……是合太醫？
慕長璃試探著喚道：“合太醫？”
斗篷男子“噌”的一下回過頭，雙目折射出陰梟晦暗的光芒，他整個人看起來生氣全無。
“慕——長璃。”合夙一字一句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慕長璃微怔，眼前急匆匆趕來救紫荊的人，竟然是陸淨瑜的戀人合夙！
“合太醫，原來，一直潛伏在大宋，常年替遼寇竊取我大宋機要的細作，就是你。”慕長璃目光如炬，雙目釘在合夙身上，緩緩攥緊雙拳。
“合夙，活捉她，我懷疑她就是緇衣特使。”紫荊顧不得被蒼鷹啄得血肉模糊的眼睛，指著慕長璃對合夙說道。
“可是你的傷……”合夙沒有立即嚮慕長璃反擊，而是盯著紫荊流血不止的左眼。
紫荊不耐煩地深提了口氣，反問道：“你沒聽到我說什麼嗎？還不快去。”
合夙不再婆媽，他從腰間抽出佩刀，手持尖刀朝慕長璃俯衝而去。
少將軍自慕長璃肩頭飛起，迎向那刀刃，合夙猛然一揮臂，刃尖劃破少將軍的皮羽，合夙畢竟出身醫者世家，他對擊中什麼部位能造成什麼樣的傷害，瞭如指掌。
金羽被血色染紅，少將軍哀鳴一聲，墜落在地。
“少將軍！”慕長璃眼睜睜看著他墜地，在地上撲稜幾下翅膀，便不再動彈。
少將軍因公殉職。
這一變數讓慕長璃有些措手不及，多年來，她一直是以少將軍來與組織取得聯絡，還屢次與少將軍並肩作戰，少將軍在她心裡，已不僅僅是一隻戰鷹，更似同伴。
此刻，她的同伴正靜靜躺在地上，躺在血泊裡。
慕長璃倏爾一刀揮出，合夙閃身，刃氣劈中合夙身後的大樹，只聽“咔嚓”一聲，碗口粗的大樹被劈成兩半，巨大的樹冠觸地，一陣塵土飛揚。
她在心中暗自起誓，定要為少將軍報仇，也是替少將軍完成其未盡之志。
慕長璃自腰間摸出一粒藥丸大小的鋼珠，她將鋼珠裝入已無子彈的高仿九龍翎中，一個旋身凌空而起，在空中抬臂，將鋼珠朝紫荊方向發射而去。
合夙忙一個遁影飛至紫荊身前，揮刀將鋼珠砍爆，一股迷煙自鋼珠內爆開，瞬間將二人籠罩其中，合夙捂住口鼻，對紫荊道：“有毒，屏住呼吸。”
紫荊看向他，目光陡然騰起怒火，她握緊雙刺，向合夙划來，口中喊道：“慕長璃，我殺了你！”
合夙不得不放開捂著口鼻的手，正當此時，他們都吸入了好幾口迷煙。
合夙的視線驟然一陣模糊，待他的視線恢復清晰，第一眼看清的卻是陸錦宣的身影。
“陸錦宣，你為什麼要這麼對紫荊，今日我便要替紫荊教訓你。”合夙也高喊著口號，一刀砍向他眼前的“陸錦宣”。
紫荊一身慘呼，她的手臂被合夙劃開一道口子，由於合夙使用的是彎刀，是以傷口似月牙狀，乍一看，還有些像咧開的笑唇。
這道傷痕，似是在嘲諷他們可笑的執念。
聽到紫荊痛呼後，合夙瞬間恢復了意識：那是紫荊的聲音，不是陸錦宣，沒錯，是這迷煙讓他們產生幻覺，從而開始互相殘殺。
合夙當即封鎖住自己幾處穴道，從隨身攜帶的小挎包裡取出銀針，給自己紮了數針後，幻覺症狀終於有所緩解。
“我殺了你！慕長璃，你去死！”紫荊的怒吼不斷傳來，鏡牙雙刺空劃數記，在屢次襲擊撲空後，紫荊已累得氣喘吁吁。
“不好！”合夙忽然疾呼一聲，當即拔出自己體內的銀針，抬手將針飛刺入紫荊的穴位。
他疾步跑到紫荊身邊，用力握住她的一隻手腕，紫荊吃痛，一枚鏡牙雙刺自她掌心滑落。
“紫荊，紫荊！我不是慕長璃，我是陸錦宣。”合夙一咬牙，終於做出這個他認為有損尊嚴的決定——假扮陸錦宣，以此平復紫荊的情緒。
紫荊聞言，另一隻握著刺刃的手停滯在半空，她雙目空洞，喃喃道：“錦宣？錦宣……”
“對，我是錦宣，我是你的錦宣。聽話，放下刺刃。”合夙一邊好言相勸，一邊抬手去奪她的刺刃。
紫荊似乎已有所動，她的手也正配合著合夙，慢慢的放下。
忽然她的手又停滯住，她的目光由迷惘變為狠厲，她倏爾降臂，刺刃紮在合夙心口。
“你不是錦宣！錦宣說他不屬於我，你是假的！”紫荊說著，將刺入合夙心口的刺刃又深入幾分，合夙一聲哀呼，痛苦地閉上雙眼。
即使在最強致幻藥“我意無念”的控制下，她依然記得陸錦宣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合夙的眼角淌下一滴淚，比刀刃更扎心的，莫過於所愛之人求而不得。
“少將軍，我還有任務在身，今日只能對惡人小懲大誡。你放心，終有一日，我會讓敵寇血債血償。”
慕長璃足尖點在樹梢上，俯視著迷霧中的情形，猶自發誓。
這只是第一步，她，慕長璃，要讓所有侵略者知道，殘害大宋同胞者，誅。
慕長璃思至此處，飛身遠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