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丁府,丁安靜便飛奔到丁老太太那邊,把今晚那場打鬥戲碼,向自己的祖母做了生動有趣的轉述播放,當然是帶著七分添油,三分加醋,整個畫面描得活色生香,聽得她祖母很是滋味,笑不攏嘴。
甄月蓉見祖孫倆談得甚歡,看來今晚老太太也是沒那麼早能睡,便命廚房都準備點七夕巧果,讓全家人當個夜宵,折騰了一晚想必大夥都餓了,然後去看看翊王的廂房打點如何,梳洗用品準備是否齊全。
可她一進房時候,便見丁安業正叮囑安瞳要給翊王檢視仔細,若傷著哪裡就要馬上處理。
見丁家上下都這般緊張,楊翊無奈他們婆子般的瞎操心,嘴裡卻輕鬆笑道:“不妨,就劃傷了兩道,也無傷到哪裡。大家無需為本王操心。”
翊王本家姓楊,他單名一個翊字,承襲西土爵位後,顧稱翊王。西邊疆土歷來由他們楊家世代守著,而沿襲到他這一代,可謂戰績彪炳,自小他便在沙場上過著那鐵甲寒槍的日子,對他而言,只要頭顱還在脖子上,身上任何傷都不是個事,更何況只是區區的兩道劃痕。
可偏偏就有人在此時故作大驚小怪了,正當甄氏想要離開時,便碰上那賈氏邁著柳絮小步走進門來,並故意提高嗓門叫道:“劃傷了可不得了了!!翊王是哪裡劃傷了?”
說著,賈氏便讓身旁下人把端來的熱水放到桌子上,自個捏塊毛巾走近翊王,想幫他擦拭傷口。
婦道人家當著自己夫君的面,對一個外男如此殷勤,丁安業瞬間眉峰緊皺,看在眼裡卻不發一言。
而甄月蓉只是冷嗤一聲,看出官人的不悅,也暗諷賈氏的愚昧奉承,對其不屑一顧,轉身去廚房看夜宵準備如何。
面對賈氏這般作為,楊翊當然本能地往後退,跟她保持了幾步距離,勉強笑著回絕:“怎敢勞煩小嫂子呢?也非大傷,本王自個能處理。這天色都不早了,今晚大家為本王之事都折騰夠,請各位回去早早歇著吧。”
丁安逸明白賈氏介入絕無好事發生,也幫著趕人:“大哥,嫂子,你們今日都累了,先回房歇息吧。翊王這有我招呼得了。瞳兒,你不是明早跟關大夫去採藥嗎?早點睡吧!”
一邊說著,他一邊把所有人都推出房外,順帶把門關上,只剩下他和翊王兩人。
眼下清淨了許多,楊翊也可自在地坐下歇口氣。
安逸坐到他對桌,拿出早已備好的一壺美酒,給彼此都各斟了一盞,一邊小酌,一邊道:“殿下今晚打了一架,想必現在是身心舒暢了吧!可草民覺著這趟殿下頗為失策,怎會不帶個貼身侍衛在旁呢?若再像今晚有這般突襲,可是危險得很。”
楊翊吃了一口酒,搖著頭:“本王此趟來這,一是為著西土與貴府的香油生意磋商之事,是得多瞭解瞭解,今日跟你家老太太暢談良久,受益頗多,這生意就這麼定下了,以後就有勞你們丁家多照看了。”
安逸抱拳笑語:“承蒙翊王關照咱家這筆生意,咱們絕不負重託。那…二來呢?”
“二來嘛…”楊翊又吃了一口,訕訕道:“還不是為了咱家那位公主嘛。公主那性子,不多哄哄,她是不願跟我回家的,所以啊,若還帶著那幫下人來瞧見本王的夫妻事,豈不太礙事了?”
丁安逸不禁偷笑:“原來是為著大公主,看來公主脾氣也是挺大的,不順心就直接離家出走,還來到華城。”
楊翊搖了搖頭,深嘆一口氣:“以前她生氣,大不了就不搭理本王幾日,又或是在附近旋幾日便歸家。可這回她卻離家都半載有餘,也太久了。本王手下暗中保護公主的探子信裡說,公主在皇都住了些日子後又來了華城。華城與西土本就一山之隔,本王決定親自來接她。何況下月便是皇后壽辰,五載沒拜會,趁此趟來賀一下吧。便派了下人帶著賀禮直接到宮裡去。”
丁安逸見著一對對的夫妻都安著一本難唸的經,不禁概嘆:“我見我大哥如今一妻一妾也夠傷神得很,沒想到翊王只獨寵一妻卻也有這許多的煩憂,看來要經營好夫妻那回子事,比我經營一樁生意還要艱難。”
楊翊將盞中酒一飲而盡,再給自己倒滿一盞,在燭光映照下,雙眼倒是亮堂:“夫妻啊,本就不易,要過一輩子,更是不易。可當初,我是披荊斬棘地把公主娶回來的,她可是我心尖上的人,怎可因一時的小吵小鬧就沒了個妻子呢?更何況她還是大夏公主,出身比任何女子都要高貴,自不能受半分委屈,我當初對天發誓,不能讓她過得有丁點不順心,如今她都到了離家的地步,我這做夫君的實在是責無旁貸啊。所以,不管哄也好,跪也罷,本王定要把公主接回家。今日正好碰上七夕,本王知道公主那愛熱鬧的性子,鐵定會去廟會,所以今晚就去撞撞,給她個驚喜,想…想跟她說,咱兩緣分是天賜的,她是絕逃不出本王的手掌心。可沒想到卻遇上個瘋丫頭來找打,真是…”
聽著翊王如斯掏心的追妻心路歷程,安逸暗地裡偷笑,卻道:“可我見翊王跟那丫頭打得頗為痛快哦!”
楊翊低聲嗔道:“剛開始本王以為那丫頭就懂那麼點花拳繡腿,陪著玩玩也無妨,可沒想到後面又來了個瘋婦,稍吟了幾句詩,那丫頭就完全變了個人似的,招招要命,老實說,還差點招架不住呢。”
安逸回憶著:“其實我也是嚇了一跳,上一刻見著王妃還那般溫順端雅,可一轉頭卻蠻橫起來了。”
翊王頓感愕然:“那個就是是炎玥弟新娶來的王妃嗎?是那羌國來的公主?天,怪不得!!這些番邦女子就是野蠻,不講理!!”
安逸還是滿臉的不解:“可我看這個娘娘也並非蠻不講理之人,恐怕也是有什麼誤會吧。說回來,翊王您是否從前就做了什麼得罪過娘娘的?”
楊翊十分肯定地回答:“本王才第一回見著這刁婦,無怨又無仇,哪來得罪。”
安逸摸著下巴,想了一會,喃喃道:“這就奇怪了。我今晚也是頭次見這王妃娘娘,可我發現她對公主甚是貼心,在熙攘的人群中瞧見了公主,她第一反應就是要去護著公主,畢竟公主有孕,是要多加小心的。所以我覺著她非無理取鬧…”
沒等他說完,樣翊猛地抓住安逸的手臂,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問:“你方才說什麼?公主懷上了?幾個月了?”
安逸點了點頭:“是…是的,今晚還聽到我家四弟提起公主的胎兒至今已有五個月了。”
楊翊呆住了,默默想了半刻,日子算來確也沒錯。
瞬間,他大笑了幾聲,然後大口大口地吃起酒來:“怪不得今晚從後面抱著她時,感覺她肚子鼓鼓的,還以為她沒節制吃胖了。原來…原來本王要當爹了!!”
見他這般興奮的詭異狀,丁安逸才憶起在西土時曾見他喝醉時的糟糕經歷,心裡直罵自己不該帶酒來,這下一股不祥的預感直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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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府的一閣廂房內,賈氏正給丁安業寬衣就寢,趁機道:“官人,你說咱們五姑娘也差不多到待嫁之年了,是不是該給她謀劃謀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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