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蜜雙靠到椅背上,雙眼盯著頭頂的那片藍得透澈的天空,頗為寫意道:“都兩年多沒像現在這樣自由自在地說話了!你都不知,平時在人前人後,我都要端著那高高的架子,說出的話也是要經過精推細敲,確實累。”
小鵠只微微一笑:她自己何嘗不是這般累?
不過她半帶譏諷道:“要成為未來的國母,你總得要付出代價的。”
千蜜雙毫不掩飾道:“國母…我倒沒想那麼遠,現在只是當個太子妃,已經讓我危機重重的,少點心力也會丟命。”
聽她這話,小鵠想起甄母提過樑家姑娘的事,問道:“聽說你嫁給太子後,遇到不少事故…”
千蜜雙側眼看著她笑道:“看來你收風也收得不少啊。”
小鵠嚴肅道:“我問你是不是真的?”
“難不成你認為我當了這個太子妃就是鴻運當頭,事事順心了??”千蜜雙晲了她一眼,露出一抹頗有深意的微笑:“跟你說白了吧,我一開始完全沒想要當什麼太子妃,當什麼皇后。當時皇上已經給千紫丹與皇太子賜了婚,還有一個月便要大婚了,宰相府上下都忙得不行。而千紫丹一直傾慕太子殿下,即便他與梁媛的謠言傳得滿城都是,可千紫丹完全沒放心上,她很單純地覺得只要成為太子妃的人是她,其他流言蜚語都可以不用理會。可是,就在大婚前一個晚上,千紫丹卻在房中上吊死了…”
她還清楚記得當時千紫丹穿著鳳冠霞帔懸在橫樑下的情形,至今心裡還隱隱作痛。
小鵠臉色煞白,愕然道:“千宰相的女兒…死了?”
千蜜雙微微一笑,說話語氣相當平靜,可兩眼卻滿是憤怒:“嗯,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替她嫁了過來。”
千紫丹是那麼的溫柔單純的姑娘,她又那麼的期待成為太子妃,這樣的她怎麼可能會自殺?而且,千蜜雙很清楚自己並非一個好女人,不該做的是她都做了,她痛恨這樣的自己。可是,她在千紫丹身上彷彿能看到從前的天真爛漫的自己一般,充滿了希望。所以當目睹紫丹死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千蜜雙整個人就崩潰了,彷彿希望一下子熄滅了一般,心底是萬般的絕望。
由那一刻開始,千蜜雙有了生存在這個世界的目標:為千紫丹復仇。
為了完成千紫丹成為太子妃的心願,更為了查出殺她的真兇,千蜜雙向千宰相提出由她來替嫁。當時的千宰相和宰相夫人一夜間失去了愛女,簡直是悲痛欲絕,當然,他們也是對愛女之死充滿疑團與怨恨,但肯定的是,女兒的死絕對與梁家人有關。而且,千蜜雙與千紫丹本就長得一模一樣,外人都分不出來,千蜜雙這樣嫁過去後說不定真能到梁家的事來。所以聽到千蜜雙替嫁的提議後,千宰相兩夫婦便爽快答應了。於是在第二日的大清早,他們若無其事地就把她嫁給了皇太子。這秘密就只有宰相夫婦和千蜜雙,以及兩個陪嫁丫鬟,加上家中的兩個小廝知道。宰相夫婦連他們的大兒子也未曾提起,就怕他朝事發,也好保住千家的血脈。
當然,千蜜雙早早就鎖定了頭號的犯罪嫌疑人,那就是梁家姑娘,梁媛,就算不是她所為,她也脫不了干係的。
小鵠很是難以置信地看著千蜜雙:原來她跟自己一樣,都是替人嫁過來的。
千蜜雙笑著繼續道:“果然,就在我嫁給太子後不久,我就接二連三地遇到不少事故,可謂驚心動魄,有幾次還差點喪命。我曾想過,這或許是老天爺因為我對你做過的錯事而在懲罰我吧。”
小鵠沒理她的後半句話,只緊張問:“都是梁家那位所為嗎?”
千蜜雙側著頭驚訝地看著她,笑道:“不賴嘛,連姓梁的你也知道了!不愧是Landa,還是跟以前一般,事前都會做足功課哦。”
小鵠可沒心情跟她開玩笑,臉沉沉地重複道:“你是不是已經確定都是姓梁的做的?”
千蜜雙很淡定地說:“是不是也沒關係,反正他們肯定脫不了干係。記得那時,我按照這裡的規矩,在成婚頭一月裡設了家宴,請了城中所有官眷來飲宴,而這梁氏姑娘跟著她母親也一同來了。那是我頭一回見到她,她真的是生得楚楚動人,怪不得太子會對她那般著迷。可我萬萬想不到她會主動來與我示好,還句句殷勤,很是熱情的樣子。誰知,與她在荷花池散步時,冷不防地就有人在背後推我下水了。你說,這種情況,不是她還能有誰呢?”
小鵠很是認同:“確實也是,身邊只有她一個,準是她了…”
千蜜雙聳了聳肩道:“只是當時沒人證,我知道自己說啥都無用,太子肯定不信,所以就說是自己不小心踩空了才掉下去的。可自那時起,我便清楚這女人一點都不簡單。事後她還有臉來與我姐妹相稱,還不時來噓寒問暖的。門面功夫做得比我那時對你的還要殷勤呢…”
小鵠頓時想起以前千蜜雙也是用這招來套她的,便譏諷道:“那你應該高興,棋逢敵手咯!”
千蜜雙知道她是在諷刺自己,卻又聳了聳肩,很無所謂地笑道:“就是咯,被人用同樣的招數來對付,我真覺得自己是遭了報應,看來人嘛,還真不能做半點虧心事的。可與這位梁姑娘相比,我真的要甘拜下風了,因為,Landa,你知道嗎?我可從來沒想過要納你的命。可是這梁媛不一樣,每回她一來,我總有這樣那樣的意外,而且回回都是狠招,就是要置我於死地。例如投毒,暗箭,甚至連毒蜘蛛都有,你說強不強?”
小鵠臉色一下變蒼白,心也涼涼的,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定睛看著她,暗想:原來Michelle在這的兩年裡,日子過得這麼艱難…
看到她臉色不怎麼好看,千蜜雙淡笑道:“呵呵,罷了,我與你說這麼多,並不是要你的同情。”
小鵠猛地皺起眉,然後輕笑道:“同情?也是,我是真沒必要同情你的。這姓梁的聽上去確是個棘手的貨色,可千蜜雙,你回回都能從這麼棘手的人手裡化險為夷,不是更厲害嗎?你根本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那種伎倆,對你根本就是雕蟲小技罷了!”
“呵呵!看來呀,這個世界,就只有你最懂我了!”千蜜雙抬頭仰望藍天,臉上露出了美麗的微笑:“只是女人對付女人,最好的招數無外乎就是男人。可是…”
小鵠見她沒說下去,便道:“你是想搞清楚梁姑娘到底是怎麼殺了千紫丹,是嗎?”
“嗯,”千蜜雙微微點了點頭:“那個晚上我與那兩個陪嫁丫鬟只是出去了一盞茶的功夫,回房就見到紫丹上吊了。到現在我都還沒查到有誰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得如此利落…而且還有一點令我我覺得更奇怪,這一年裡我居然平平安安,無風無浪的。”
“你意思是姓梁的在這一年沒再對你出手?這麼蹊蹺?”
千蜜雙莫名其妙道:“可不是嘛!我也在納悶他們是不是在盤算什麼鬼主意。這種人是防不勝防的,否則,當年月蘭太子妃也不會無端端死了。說實話…”
她突然緊緊握住小鵠的手,慌張道:“我還真怕自己哪一天突然暴斃了!若真有這一天,你可要幫我報仇才行!”
小鵠猛地縮回手來,一副事不關己地道:“少來這套了,你若真有那一天,我可是會第一個放爆竹來大肆慶賀一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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