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們打得起勁的時候,老飛與丁安瞳在附近的山澗為受傷的人來找草藥。
這裡地勢險要,山陡路窄,不太好走。丁安瞳拿著根長長的樹枝拉著老飛慢慢向前走,並問道:“之前見著前輩不僅懂得察言觀色來診病,給人醫治的手法也頗是利落,不知前輩是跟著哪位高人學醫的?
老飛笑呵呵道:“我那位師傅嘛,是否高人…我就不清楚。可咱家三兄弟都是深得他的真傳…說起來,我都離開他們好多年,也不知我兩個弟弟如今可好?恐怕他們都當了人家爺爺,兒孫滿堂了,唉…”
“前輩的兄弟也像前輩這般醫術了得嗎?”
“這個嘛…”老飛想了一會說道:“其實我覺得咱們三兄弟的醫術都是很好,不過,要說道名聲,倒是我那三弟扁鵲的要響噹噹…”
丁安瞳皺起眉頭來:“我師父說過,名聲這東西皆為虛名,對於醫者來說,醫術與醫德才是最要緊的。若醫者連基本的醫德都沒有,就猶如殺人犯,會害死人的。”
老飛笑了:“你師父還真是教出個好徒弟。小子,聽聞你家裡也是有五個兄弟姐妹吧,而且華城很多男丁都留下來一塊打仗。可我來這些天,似乎沒來見到你有兄弟在一塊的…他們…都在華城那兒嗎?”
“…”丁安瞳猶豫了片刻方答道:“原本我大哥是要留下來的,可是母親不讓,說他可是丁家的頂樑柱,不能有事,要他與嫂嫂一塊陪著祖母去芳城了。二哥成親後就搬去了連州,所以這兒的事,也與他扯不上干係。”
“哦哦…”老飛卻繼續追問:“那麼…你的三哥呢?”
丁安瞳躊躇道:“他…失蹤了…”
老飛呆住了,方發現自己似乎是問了些不該問的話,忙道歉:“哎喲,老夫這張嘴真是…”
丁安瞳笑道:“無妨,人人都說他死了,可我相信,我三哥他肯定會在不日就回來的。”
他按著胸口,這麼堅信著,忽然摸到掛在胸前的那隻指環:“對了,我差點忘了,前輩你的指環,給你弄好後,您一直沒要回去…不過…”他看著那已經變得翠綠的指環納悶著:“怎會變色了呢?”
老飛沒看他,只甩了甩手,看著漫天的紅霞,微微道:“小子,你先替我拿著吧。”
“這…這怎麼成?聽老叢叔說過這可是跟了你一輩子的東西,很重要的…”
老飛笑道:“這只是我師父臨終前留給我,做個念想罷了。即便再重要,我也有百年歸老的一日,與其讓它陪我長埋地下,還不如跟著你活在陽光底下的好吧。而且現在這兵荒馬亂,我還有沒有命活著回去也不一定,乾脆由你先幫我保管著,看你的面相在也能活到一百歲。”
“前輩…您…還會看面相?”丁安瞳笑了:“那好吧,待一切結束,我再還給前輩吧。”
老飛環顧四周,困惑道:“不過…這地方,真有你說的那種草藥嗎?咱們都走了半天了…”
丁安瞳篤定道:“放心吧,那種草藥喜溼地,尤其喜歡生長在這種河流溪澗之地,絕對能找到的。”
老飛驚訝道:“沒想到你這年紀輕輕的卻如此熟悉那麼多草藥。這也是你師父教你的?”
丁安瞳羞澀道:“這…倒也不是,只是…我從小喜歡植物罷了…找到了!”
老飛朝他指著的方向望去,倒吸了一口呼吸道:“天啊,居然生在如此陡峭之地!下面還是那麼湍急的河流,掉下去可真是命都沒…”
“前輩您在這兒等我一下,我下去摘。”說著,丁安瞳慢慢沿著峭壁慢慢爬下去。
老飛還是提醒道:“小子,你可要當心點,這石壁挺溼滑的!”
丁安瞳雖只喜歡埋頭看醫術,可手腳卻相當靈活,沒一會他就怕到下面摘到那株植物,然後慢慢爬上去將植物遞給老飛:“前輩先拿著。”
老飛拿過那植物放在籃子裡,然後伸手道:“小子,來,我拉你!”
正當丁安瞳要去拉住老飛的手時,腳下突然一滑,身子向後一仰,整個人就這樣掉了下去。
“小子!!”老飛大吼一聲,丁安瞳卻已經消失不見了。老飛嚇得瞠目結舌,喃喃道:“這…這是怎回事?我沒眼花吧!他還沒掉下河裡,就…就憑空不見了…難不成已經掉下去我沒見著?”
此時在慢慢落下的夜幕上,已經升起了一輪新月…
***
南方綠邑城---
因為霍將軍接了皇命,帶上兵馬朝去了南方邊境那座大山上攔截西土,所以夏恆玥不用日日在廚房內幫著煮飯,顯得相當清閒。
是日他在城門旁的河邊躺著,心裡則想著齊夢柔的事:“那丫頭也真是的,留了個紙條說去華城就走了,這麼久還音信全無,好歹也寫個信回來嘛!還說是為人妻,就這麼丟下自己的夫君跑了,真沒個賢妻樣!這下可好了,那邊打起來,我看你還怎麼回來!”
這時,他看見城門那邊有幾個婦人吵著要出城去,可守門計程車兵卻不讓:“你們即便不識字,可耳朵沒聾吧,剛剛我也說了,將軍有命,在他回來以前,誰也不能出入綠邑城!”
一個裹著頭布巾大嬸求著:“這位兵大哥,求您行行好吧!咱們都是從華城哪兒來這謀生的,如今華城那邊打仗了,咱們也擔心得很,也只是想回去華城看個究竟。”
另一個頭發有點蓬鬆的婦人附和道:“對呀,兵大哥,我們家人都在那邊,只是回去瞧一眼…哪怕讓咱們去渡口打聽一下訊息也好!”
“打聽訊息?”那士兵狐疑地看著他們:“恐怕是去通風報信吧?還說不準你們是哪來的細作呢!”
第三個稍微年輕點的連忙解釋:“哎喲,這位大哥,這種話可不能亂說來冤枉好人。咱們都是清清白白的良家婦女,是那邊布坊的織娘,怎能與細作混為一談?”
“清白?”士兵睨著他們,沒好氣道:“我瞧著你們幾個可疑的很呢!蕪洲如今都亂作一團,華城已經被圍攻,你們卻還唉這節骨眼上說要回去看家人?這謊話誰信呀!有腦子的也不會蹚這波渾水。你們這幾個織娘不好好呆在布坊幹活,卻來這兒胡鬧,不是細作是什麼?真是越看你們幾個就越可疑。”
那戴頭布巾的大神慌了:“不不不是的!兵大哥,要咱怎麼說您才信呢?罷了,連不該說的我也說了吧,咱們還想回去華城助娘娘一臂之力的。當初若非有娘娘大仁大義,允了咱們用她傳授的手藝在外謀生,咱們也不可能來到綠邑城的。如今華城有難,娘娘也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咱們怎能袖手旁觀嘛!”
那年輕的也道:“就是說嘛,那好歹是咱們的老家,娘娘就像咱們親人一樣,兵大哥,若您的老家您的親人有事,難道您能置之不理嗎?”
“哎呀,你們這幾個婆娘還挺能說的!”那士兵叉著腰,衝他們兇道:“不管你們什麼理由,將軍有令,不許出去就是不許!管你天皇老子來了也是如此!若不想吃牢飯,就趕緊走開,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了!!”
“可是…”
“還不滾!若再糾纏,老子馬上就找人抓你們去蹲牢!”
“不是的…那個…”
那幾個婦人還想再說點什麼來勸服他,這時夏恆玥走了過來:“人家怎麼都是婦道人家,你這麼兇,還真想把人嚇壞不成?”
那士兵不屑地看著他:“喲!咱們五皇子今日還真夠閒的,怎麼,你廚房那堆事忙完,就來管老子這城門的事了?”
“豈敢…”夏恆玥淡淡笑道:“只是覺得大哥您如此對待幾位婦人,實非君子所為,若被霍大將軍知道,您這麼對待城裡的百姓,可能要受罰的。”
“我如今只是趕他們走,又沒出手,已經是很君子了,難不成你還要老子我親自送他們回去?反正將軍的命令誰也不得違抗。你們都給我走遠點,別靠近城門,要不然老子真要動真格了。”
可那幾個婦人不依不撓,夏恆玥對他們做了個手勢道:“走吧,即便讓你們真會啊去了華城又如何?也不過是添亂罷了。還是老老實實呆在這兒,待局勢穩定後再去吧。”
說畢,他懶懶散散地又回到河邊坐著。
那幾個婦人你眼看我眼的,一同走到夏恆玥身邊笑笑說道:“這位…是五皇子是吧。早就聽聞這城內來了個皇子加入了霍家軍,說是來體察民情的,沒想到皇子還真這麼仁厚,為咱們這些小百姓說話,咱們實在是…”
沒等她說下去,夏恆玥就截住了她的話:“奉承的好話就不用說了。是不是想求我幫你們出城呀?”
年輕點的婦人笑道:“皇子就是皇子,什麼也瞞不過您。”
“我如今可是個落難皇子,無權無勢,如何能幫得了你們?方才你們不也瞧見那守衛對我的態度嗎?可見這兒根本沒有我說話的份。”
裹頭巾的婦人也道:“正所謂破船也有三千鐵,皇子好歹是天之驕子,即便再落魄也是個皇室後裔,您應該有辦法幫幫民婦吧。”
“呵呵,你們幾個還挺想的。”夏恆玥拿起一顆石子朝河面擲了出去:“好吧,不過要你們先回答我個問題。”
“好好好!別說一個,一百個都沒問題。”
夏恆玥轉過身來看著他們:“那邊可在打仗,為何你們非要這般執著不可?即便你們的家人在那邊,可你們只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道人家,去了能做什麼?不是送死嗎?”
那幾個婦人相視而笑了一笑,沒有回答。
夏恆玥莫名奇妙道:“怎麼了?難不成我說的話很可笑?”
裹頭巾的夫人忙道:“不不不,怎會?只是咱們這些婦道人家覺得五皇子方才那般問,有點叫人摸不著頭腦罷了。”
“為何這般說?”
“因為自己老家出了事,作為一家人,想回去,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可是…真的會死,你們不怕嗎?”
“怕呀,可咱們更怕的是自己的家沒了,家人也沒了,到那時候呀,咱們就只能哭倒在他們墳前,要後悔也晚了。那還倒不如,趁現在回去與他們共同進退呢。”
“哦哦…原來這樣…”夏恆玥如當頭棒喝,心道:如今我已經無家可歸,炎玥哥已被囚禁著,生死未卜,若到時候連他都歿了,那我在這世上還有什麼親人?不行!我不能讓他死!可…
他又猶豫了:可僅憑我一人,又能做什麼呢?等等,如今霍昊天去了邊境攔截翊王,莫非是皇上怕翊王出兵去救華城?若真如此,那我就知道該怎麼做了。而且,齊夢柔那丫頭都離開那麼久,我也是時候去把她接回來。
見五皇子一直沉默,那三個女人就急了:“五皇子,五皇子…咱們幾個…可以出城嗎?”
夏恆玥站了起身,拍了拍屁股,笑道:“你們呀,還是留在這兒比較安全!”
“這…”那幾個婦人都怔住了,沒想到他會出爾反爾,指著他罵道:“你這…這人怎說話不算話呢?說好了會幫咱們出城的呀。”
“說實話吧,你們這麼去了,可能還沒進華城,就被守在蕪洲的皇軍抓走,甚至可能被認為是叛賊而就地正法。與其這麼白白掉了命,還不如留在這裡保住一條命更為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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