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直說了吧,你曾欠我顧家一個人情,今天我要你還。”對他,我更習慣用直截了當的方式,我們之間一向這般直來直往,便是當年我嫁入東宮與他情斷,也是那樣的決然。
“微臣沒記錯的話,微臣已經還了。”他的反應很快,快到讓人看不出他的停頓。
我略一怔,笑道:“一個冰袋換一條性命,我是應該說葉太醫的冰袋太貴,還是該說您的命太輕呢?”窗外又傳來樹葉的輕響,玉璃已走,我可以放心說話了。
葉棲風微微一笑,並不接話,只道:“淑女若沒有其他事,微臣告退。”說完虛施一禮,扭頭便走。
他還是這樣,從不肯吃別人半點虧!我急叫一聲:“良哥哥!”
他倏然轉身,一臉沉色,問:“你是誰?”
我從未見他這般好似受了欺負的模樣,忽然發了童心,想逗他一逗,然時間緊迫,只好作罷,回道:“一個你不認識的故人。”
“既是故人,如何不識?”他走過來,森冷地盯著我。似乎我一有異動,就要結果我性命一樣。
“我知道你進宮為官是為了一個人,讓我進宮的也是那個人。”我正色道。
“誰?”
“已故太子側妃春風致。”
“春家與顧家素不相識!”他又上前一步,眼中的寒意更甚。
“你原名葉良,生性傲然,醫術精湛,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你曾與春風致訂有婚約,可她卻嫁給了太子,你心灰之下與她永訣,卻不想她慘死宮中,春氏滿門又離奇被滅,你為了查明真相替她報仇雪恨,不惜放棄逍遙人生,化名葉棲風,入宮做了醫官。”
我一口氣把話說完,尚覺不過癮,換了口氣接著道,“棲風棲風,便是留住春風致,對嗎?”說完已是淚如雨下。我那樣傷他,他對我的心卻依然如故。
葉棲風驚駭不已,他盯著我,打量著我,竟說不出話來。
“良哥哥!”此刻,我多想撲到他懷裡大哭,告訴他我就是春風致,是老天見憐留了我一縷冤魂。可我不能這麼自私,他是這世上最愛我且被我傷得最深的男子,前生我已欠他太多太多,今生我決不能再讓他為我涉險。
“風妹妹。”他驚聲叫道。兩行淚從他眼中流出,我嚇呆了,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他落淚。他從不落淚的,以前為了採草藥從崖上摔下來,斷了腿骨重接,也不見他流過半滴眼淚。難道他今生的第一滴淚竟是為我而流的嗎?
“良哥哥,”我極力抑住悲聲,“你看清楚,我是顧千尋。春姐姐已經死了,我是來為她報仇的,可我一個人的力量太小,需要你的幫忙,良哥哥!”
他任由熱淚在臉上變冷,深深地吸了口氣,猛跨一步逼到我跟前,狠狠地問:“你是怎麼認識風妹妹的?”
帶著濃烈酒味的炙熱氣息噴到我的臉上,我不禁微微後傾,是他說喝酒誤事所以從不嗜酒,為何竟變了這麼多,我們未見的這八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不出來了?”比酒更濃烈的殺氣在他眼中翻騰。
“剛才的話足以殺頭,良哥哥還不信嗎?”面對他,我唯有流淚,我寧願相信他所有的改變是因為他真的變了,而不是因為我。
不容我有絲毫遲疑,他一把掐住我的脖頸,死盯著我的雙眼問:“你到底有什麼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