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說話的時候,張皇后就已經扶上碧落的手,一臉不如意地走了。鄭賢妃勉強說完那一大段預先準備好的臺詞,也心虛地跟著溜走了。
我氣得渾身打顫!
“昭儀!?”我宮裡的奴才原先都被張後的人攔在殿外,此時全奔了進來,一個個義憤填膺地跪在我的面前,等著我下命令。
可我盯著被翻得不成樣子的屋子,還未從滿目瘡痍的痛恨屈辱中回過神來。
“昭儀!”玉璃輕輕掰開我緊握著如嫿的手,手指一鬆,我才發現自己的每一個指節都已經酸楚不堪。
我默默地掃過每一個宮人的臉,那個給張後通風報信的宮人害怕地低著頭,臉上只有惶恐,沒有憤怒。我對著玉璃朝他的方面一瞟,玉璃立即領會。
我吩咐道:“玉璃,小順子,你們帶著宮人把這裡守好了,誰也不許動一下!”
“是!”
我又向如嫿道:“拿上被她們撕毀的佛經,還有那個破鐲子,跟我到乾清宮去!我就不信,有皇上在,這後宮還沒有王法了!!”
“是!”如嫿拿上東西,與我直奔乾清宮。許是老天都覺得我可憐,天上飄起了小雪。
今日在乾清宮值夜的太監並不是李廣,而是他的乾兒子小房子,我知道李廣是張後的人收買不了他,所以對這個乾兒子額外下了些功夫。但他畢竟受制於李廣,只能在暗中給我幫點忙。
是而,他一見我,比李廣要客氣許多。我說要見弘治,他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昭儀娘娘,皇上剛剛睡下不久,怕是這時正入眠呢,皇上最近睡得不好您也知道。這時去擾他怕是不合適。”
如嫿急忙給他塞金條,“房公公所言,昭儀豈會不知?只是此事重大,昭儀實是不得已,還煩請公公通報一聲。”
他忙退還金條,死活不收,“昭儀娘娘平日對奴才的照顧,奴才銘記在心,從不敢忘!奴才所說,都是為昭儀娘娘打算,反正皇上每日天未亮就醒了,到時奴才再去稟報,不是比現在惹皇上生氣的好?”
如嫿還欲相求,我阻止了她,“房公公說得很對!皇上醒了再去,事半功倍!我們就在乾清宮前跪等!”
如嫿看了看天色,擔心地說“這離天亮怕是還早吧?昭儀若跪壞了身子可怎麼好?”
我卻不理會她的擔心,屈膝跪到了乾清宮前,如嫿也慌忙跪下來陪我。雪越下越大,我走得太急,防雪披風也沒有穿出來,小房子怕我受寒,讓人找了兩床絲棉被為我與如嫿蓋上。
我推辭不要。
小房子卻堅持道:“皇上一向對昭儀娘娘十分愛重,若您真的受了寒,皇上必會怪罪奴才不會辦事!”
我便接受了,這樣的冬夜確實是冷。我心中一直盼著弘治早些醒來,真是十分運氣,他今日醒得比往日要早許多,我跪了不到一個時辰,他便醒了。小房子急忙去稟報,我在殿外雪地裡跪求面聖。
弘治披著衣服趿著鞋就跑了出來,我見他如此為我,不禁心中感動。不想他問的第一句話卻是,“是不是淑妃的胎又出什麼事了?”
原來不過是我的錯覺!我這個傻子!!
今日所受之委屈在一刻間爆發,我大哭出聲,“淑妃娘娘安好,是妾身——!!”
弘治微喘了一口氣,似乎放下心來,有些冷淡地對我說了一句,“你起來說話!雪地裡跪著冷!”
“妾身不起!”我哭得愈發悲痛,“妾身請皇上為妾身做主!如若不然,妾身寧願一死,也不願屈辱地存活於世!”
弘治這時才察覺事態的嚴重,忙蹲下身來扶我,“茗兒受了什麼委屈,起來說於朕聽!”
小房子也勸道:“昭儀怕驚擾皇上休息不讓奴才進殿稟報,執意要等皇上醒來,這外頭風雪這麼大,昭儀又忍心皇上挨凍吹風嗎?”
我這才起身,任弘治拉著我的手走進殿去,如嫿也跟了進來。我從張皇賢妃來搜宮說起,原原本本將事情的經過說給弘治聽。我知他不喜聽誇張之詞,是而敘述這段過程時未說半句假話,連我打了碧落也照實說了。
“這惡奴被皇后嬌縱慣了,實在該打!”弘治一邊聽著我說,一邊為我抹淚。
我聽他一味避重就輕,為皇后推卸責任,心中好恨。我拿起被碧落撕毀的佛經,皺眉道:“這是妾身為淑妃姐姐與小皇子祈福而抄的佛經,如今被毀,佛祖會不一會一生氣就——”說著,我又嚶嚶哭了起來。我知道他現在最關心的就是淑妃的胎,這樣的話最能打動他的心。
“茗兒的一片誠心,佛祖自會看到,不會生氣的。”弘治柔聲安慰著我,“朕一定懲罰那惡奴為茗兒出氣!”
就僅僅是懲罰惡奴?張皇后鄭賢妃當我是軟柿子,想怎麼捏就怎麼捏!他弘治也這麼欺負我?我絕不甘心!
我立即跪下懇求道:“請皇上移駕鹹福宮,一驗妾身所言之真假!”若他不親眼所見,就無法親身感受我的痛苦與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