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太監雖是死了,但人的屍體也是會說話的。”善照道,“這兩個太監既是宮之人,就不難查明他們的身份,順著這身份就能查出他們的家人!”
我問道:“那又如何?”
善照自顧自地說道:“這兩個小太監既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絕不是貪財那麼簡單,必然是受了極大的威脅!”
“不錯,這個威脅就是他們的家人,只要找到他們的家人,就可以指認誰是幕後黑手。”淑妃讚許地笑道,“善照果是心細如塵。”
我立即道:“可既然幕後之人敢用他們的家人來威脅他們,必是做好了殺人滅口的準備。只怕我們還沒有查到他們的家人,他們的家人就已經遭人毒手了!”
當兩個小太監毒發身亡時,我就已經想到了這一層,所以剛剛才會出言阻止善照,只可惜她沒有聽出我話中的意思,或是聽出了,故意不加理會。也許在她看來,沒有什麼比淑妃母子更重要!沒有什麼比一個帶有周氏血脈的皇子更重要!
“兩個小太監已經死了,又何必去為難他的家人?”玉璃將心比心。
餘淑妃將我二人一瞪,“除了這個法子,你們還有其他辦法扯出幕後黑手嗎?”
一句話,問得我啞口無言。我確實沒有其他辦法!張皇后能有現在的權勢,除了弘治的偏袒與寵愛,亦是有毒婦心機的!現在最好的辦法莫過於靜靜等待,等待張皇后下一次下手的時候,將其逮個正著。
她的局一次次被破,就會越織越複雜。越複雜的局就越容易出紕漏,她總有一次會露出狐狸尾巴!
可是我知道,現在的餘淑妃等不得,她恨不能立即將對她有威脅的一切都立馬清除乾淨。然而,這畢竟是兩大家子性命啊。我不禁還是勸了一句,“就當為小皇子積福,還請娘娘三思!”
“他們要害本宮的孩子,你竟為他們求情?”餘淑妃斜睨著我,彷彿要傷害她的人是我一般。
“妾身不敢!”我忙低頭恭敬回道。現在的淑妃已如一頭髮狂的母狼,見了誰都會咬上一口,我不能為了無干緊要之人賠上了自己!
“為了保護本宮的孩子,本宮任何一絲機會都不會放過!”餘淑妃命令道,“你立即去辦!”
“是!”我只能應下,而且不敢絲毫怠慢地佈置了下去,然而事實的結果正如我所料,當我們找到小太監家人的時候,他們已經意外離世了。一家死於永定河漲水,一家死於火災。連屍骨都沒有剩下!
這件事終是不了了之,而淑妃的疑心病越來越重。她的狀態越來越差,我的處境也越來越艱難。而陳嬪最近常被召去陪伴淑妃,車前馬後侍奉得十分周到,宮中的人紛紛猜測她會不會東山再起,對她的臉色倒是越來越好起來。
“唉——”我又是一聲嘆息。
“昭儀今天都嘆了三十八次氣了。”如嫿邊說,邊用手向我比劃著。
“兩家一共死了三十幾口人,我為他們每一個人嘆息一次,總不為過吧?”說著,我嘆了一口氣。
“真想不到一個女人有了孕後會發改變這麼多。”如嫿皺了皺眉頭,“可為什麼別的女人都是越變越心善,而宮裡的人一個個越變心越狠呢?”
“因為這是皇宮!要想活下去,要想自己的孩子活下去,太不容易了!”我說著又想嘆氣,卻又覺得氣嘆得太多,實是對自己不好,生生忍住了。
“餘淑妃原先雖是行事果決狠利,卻總是留著三分餘地。”玉璃搖首嘆道。
“從前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要比權謀,張皇后真不是她的對手。現在她有了孩子,一旦有了一點點事情在掌控之外,她就會擔心害怕!”
想著餘淑妃前後的變化,我又不得不可憐她,她這麼緊張,固然是為了自己與家族的利益,更重要的恐怕還是因為深愛著弘治——侍君三年,終得有孕。
“她已經不是餘淑妃了,她是一個著急而發狂的母親。”玉璃說。
“咱們多陪著小心就是了。只是那個孩子——”我搖了搖頭,“殺孽太重,未必是個有福之人啊。”那孩子還未出生,就已經害了數十條性命。
就在我為後宮之事忙得焦頭爛額之時,傳來了義母病危的訊息。這一次非常厲害,極有可能油盡燈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