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位前世的熟人。
陸喧竹。
溫星河對他有很深刻的印象。
她十分疑惑,一個形單影隻、明顯身患重病的人,竟然獨自撐過了末世開始的幾場天災和後來的喪屍狂潮,甚至成為安全基地的中流砥柱。
溫星河沒有正面接觸過他,但基地一直流傳著他的傳說。
有人說他擁有天使一樣的面龐,一定是天上派來的使者;有人說他為大家帶來食物和水,一定會成為人類的救世主......神乎其神的流言。
溫星河認為大家只是將他的存在當成一個精神寄託,如同絕望的賭徒一般,把希望統統押寶在他身上。
她遠遠看過他幾眼,皮囊確實不錯,但稍微吹一陣涼風都會激得他咳嗽好一會兒。
他擁有的異能才最為重要。
喪屍出現以後,人們發現吸收喪屍腦中的晶核能獲得短暫的異能。
大部分人覺醒的是強化類異能,透過吸食晶核,天生力大者可以舉重萬斤,身形矯健者可以健步如飛。
而陸喧竹的異能則尤為罕見。
——他是頂級歐皇。
幸運到走兩步就能誤打誤撞發現一個裝滿戰略物資的防空洞,去打獵迎面遇上一群沒有變異的野鹿,去種地撒下的種子存活率最高等等。
憑藉他的能力,他所在的安全基地生活水平直線上升,很多難民都慕名而來。
溫星河也是其中之一,在末世度過了唯一一段安穩日子。
但後來事情急轉直下,陸喧竹的重疾找不到足夠強大的治癒系異能治癒,他去世後基地的狀況也急轉直下。
溫星河無奈又開始了流浪。
見溫星河還在愣神,陸喧竹主動側身讓路,“外面雨大,你快進來吧。”
“哦,好。”溫星河點點頭,他身上濃郁的藥味鑽入她的鼻子。
不會這麼巧吧,舅舅把房子轉讓給了他?
趁陸喧竹進廚房倒水,她悄悄打量起周圍,重新粉刷過的牆壁,光潔的地板,精心打理的傢俱,房子被照顧得很好。
他遞來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和一條幹淨的毛巾。
溫星河接過毛巾,這才發現自己被血雨打溼了一點發梢。
“謝謝。”
陸喧竹嘴角微彎,“你是星河吧?”
溫星河疑惑地“嗯”了一聲。
也許舅舅向他介紹過她。
陸喧竹從茶几的抽屜取出一個精緻的上鎖木盒,“我從你舅舅那裡買到這棟別墅的時候,你的舊房間還在,我保留了幾件看起來比較重要的東西,不要見怪。”
他開啟鎖釦,裡面裝著一本日記和幾張老照片。
都是溫星河小時候的東西。
“你和小時候長得很像。”他眼眸柔和,浮動著一種溫星河看不懂的熱情。
溫星河心底發毛,下意識就要抽出收在安全屋的撬棍。
但她控制住自己,問道:“你憑一些老照片,就能認出我?”
陸喧竹明顯一愣,露出一副深受打擊的表情,“我是喧竹,你的筆友啊,不記得了嗎?”
“今年我一直都沒收到你的來信。”他眉眼都垂下來。
溫星河搖頭,語氣篤定:“我不認識你,我不愛寫信,我從來沒有過筆友。”
“我本名陸喧竹,筆名喧竹,我們已經斷斷續續聯絡很多年了。”
說完,他哀怨地盯著她,似乎在無聲地控訴她的絕情。
陸喧竹的眼神過於纏綿,溫星河頓時有些坐立難安,莫名感覺自己像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她剛想反駁,電光火石之間突然想起林光耀伏在桌子上寫字的畫面。
“等等,你有沒有給我轉過錢?”
陸喧竹抿唇:“當然,你信裡一直說繼母對你不好,我偶爾會接濟你。”
他趕緊掏出另一個木箱,裡面裝著一沓書信。
溫星河簡單翻看了一下,紙張已經發黃,裡面夾雜著幾張匯款單,其上的金額遠遠大於他所說的“偶爾接濟”。
她抽出一封署名為“星河”的信封,上面的字和鬼畫符沒有任何區別。
她心落回肚子裡,不禁笑出聲,直截了當地說:“你被詐騙了。”
“這是我繼母兒子的筆跡。”
書信的內容很簡單,陸喧竹十歲就獨自搬到這裡,只比溫星河大了三歲,他無意發現她遺留下來的日記,從那些小孩子歪歪扭扭的鉛筆字和拼音中,感受到同樣被家人漠視和拋棄的同病相憐,於是他找到她新家的聯絡方式,試探地寄出了第一封信。
接下來的事便順理成章,林光耀發現了這封信,以溫星河的名義回覆,“她”在信中控訴新家的不好,再暗示自己遭受了苛待和折磨,他安慰“她”,然後好心地救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