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司空陽怎麼辦?他一個滿身傷痕的小孩子在那裡空無一人的草原中,還傻傻的等著她帶著水回去呢。
澹臺夏越想越覺得心慌,當下便不管什麼別的了,大聲朝著四周喊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你們快去請呼延林晚過來!”
這下週圍的人沒有商量,一個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很快響起,澹臺夏便知道這人是去找呼延林晚了。
呼延林晚來的並不算慢,澹臺夏還沒想好要和他說些什麼,他就掀開了門簾,澹臺夏倉皇抬頭望過去,見他換了一身較為樸素的衣衫,心裡不知道為何,覺得違和感更重了。
“你想起來什麼了?”他沒有要寒暄兩句的意思,單刀直入的問道。
“我,我……”澹臺夏吶吶了兩句,腦子裡面瘋狂轉動著,她靈光一現,走了兩步離呼延林晚稍微近了一些。
少女此時的外在不是很好,呼延林晚下意識的皺起了眉,腳步挪動了一下,差一點就後退一步拉開和澹臺夏的距離,可是比澹臺夏的聲音更先到達的,是她身上的體香。
那是一股空谷幽蘭的香味,乍一聞可能感覺不到,香味淺淺淡淡,還容易和青草的清香混淆了,可是隻要澹臺夏一湊近在他身邊,那股香味就持久而幽深的往他鼻子裡面鑽,他幾乎是控制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氣。
這香味很好聞。
澹臺夏的話說完,正要凝了心神去觀察聽到這句話的呼延林晚下意識的微表情,就見他面中有絲坨紅,眼睛輕眯,嘴角帶著迷之笑容,而眼神沉醉,出乎了澹臺夏對他所有表情的預估,澹臺夏心中疑惑。
這個表情又是什麼意思呢?沉醉?他有什麼可沉醉的,她又不是湊過來與他說了什麼情話,不過是一句模稜兩可的話,值得沉醉嗎?
她這麼想著,便退回了最開始的位置,呼延林晚這才大夢初醒一般,他隨即就換上了警惕的目光。
他總算是明白了少年為何如此警惕眼前的少女,她手無寸鐵,看起來也柔弱極了,卻被少年一口咬定是個間諜,他起先也很是不解,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到底是不是間諜。”
他沒了耐心,緊繃著一張臉,後退了一步,質問著澹臺夏。
澹臺夏還沒想明白他沉醉的點在哪裡,驟然聽到他這句嚴肅的質問,整個人都懵了。
這是不演了攤牌的意思嗎?她後知後覺到,心裡還覺得有點可惜,她正體會出樂趣來了。
“那我也最後一遍回答你,我不是!”澹臺夏想了想,儘管這裡也不太安全,但總歸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她至少還能照應司空陽一二,且也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她主動說道:“我有個弟弟,叫司空陽,才不過幾歲的樣子,你們若不信,把他帶來單獨詢問便知道了。”
她是這樣想的,小孩子總不會說謊吧,他們可以不信她一個大人說的話,那小孩子呢?
卻見呼延林晚的眼睛更加幽深了,澹臺夏無意間瞄見,心中一個咯噔,壞了,她這步棋走錯了!
他們肯定把司空陽當成她的同黨和接應了!
澹臺夏這個後悔啊!可是說出去的話如同潑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來的,澹臺夏只能拼命想著在說些什麼找補一下,至少,能擺脫一個嫌疑也好。
“我記錯了,我弟弟,早就死了。”她忽然就淚如雨下,兩步走到呼延林晚面前,抓著他的袖子,哭的很是慘烈。
她身上的香味因為情緒的激烈而變得更加濃郁,更何況她此刻還是和他這麼近,呼延林晚垂在身側的手動了一下,他的表情一片恍惚,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在她的脖頸間撫摸了。
“你,離我遠一點。”他幾乎是咬著後槽牙,用自己所剩無幾的理智剋制說道。
澹臺夏見他表情鬆動,還以為自己的哭訴有效果,哪裡肯聽他的話遠離他,自然是乘勝追擊,另一隻手跑到腿邊,猶豫了一下,狠命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感傳遍了全身,她的眼淚更加真實了一些。
“我那個苦命的弟弟,昨天就在等著我的水,我找了一天沒有找到,他是活活渴死的啊,我的弟弟啊,命好苦啊……”澹臺夏自顧自哭的很是投入。
沒注意到她頭頂上的呼延林晚兩隻眼睛都紅了,他垂在身側的手終於不受他的控制,緩緩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