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放下筷子就要再罵。
李槐眼珠子滴溜溜亂轉,看到身邊的李柳,心中頓時有了想法,立即大聲言語道:
“娘,我知道了,一定是那個楊家鋪子的楊司穆!”
“哦,不對,現在騎龍巷草頭鋪子和壓歲鋪子,也是他的了。”
“上次他來我們家,我就注意到他吃飯的時候,一直盯著我姐看,與林守一和董水井一個模樣!”
“一定是楊司穆偷偷喜歡我姐,又沒有臉皮說,就只好想著怎麼從我這個未來的小舅子這邊找機會了?”
“娘、姐,你們放下,我一定會好好考驗楊司穆的,絕對不能讓他輕易娶到我姐!”
一聽到“楊司穆”三個人,婦人就想到了那個笑容和煦的青衣少年,眼角就有忍不住的笑意,全然忘記了剛才的事情。
她滿臉笑容說道:“楊司穆這少年好啊!”
“李柳你也不知道爭點氣,以後你弟弟就吃穿不愁了!”
少女李柳就如同她的名字一般,身形高挑,腰肢纖細如柳條。
尤其是少女笑起來的時候,就連春天溪邊的柳樹景色,也要稍稍遜色幾分。
李柳臉上笑而不語,心中卻是皺起了眉頭。
因為她隱約覺得,那名青衣少年,似乎與自己有同樣的大道之爭,但又有相反的大道碰撞,極其矛盾!
而且,弟弟李槐剛才的言語,也並非全然是無稽之談。
至少,當初楊司穆的確是多次看向自己,但絕非男女之情。
而且,李槐剛才打的那個噴嚏,也是和楊司穆息息相關,似乎牽扯到了機緣一事。
就在李柳沉思的時候,中年婦人又看向坐在另一邊的憨厚漢子,忍不住大聲問道:
“你上次不是說,楊司穆出小鎮做生意了嗎,怎麼還沒見他回來?”
“他要是回來了,你一定要勸好好他來我們家再吃一頓飯!”
“他要是不來,你李二以後就睡在院子外面!”
李二嚥下飯菜,悶悶道:“楊司穆那小子,沒有一兩個月,甚至是半年,恐怕都不會回小鎮了。”
說這話的時候,這名山巔境武夫,心中已經盤算著,下次給楊司穆教拳,一定要將這小子打個半死!
中年婦人聞言大怒,就要一巴掌拍向莊稼漢。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之中突然響起了一道驚天雷聲!
“轟隆隆!”
緊接著,驚天雷聲不斷響起,越來越密集!
李柳和李二同時抬頭看向頭頂,眉頭緊皺。
婦人嚇了一大跳,發出一聲驚叫。
李二連忙拉住媳婦的手,安慰道:“莫怕,你們待在屋子裡面,我出去看看。”
……
與此同時,小鎮西邊的龍鬚溪,溪水突然氾濫,瞬間將廊橋沖垮!
楊家鋪子的後院,叼著煙桿的楊老頭,驀然睜開了雙眼,在一陣雲霧繚繞之中,好似一尊神靈,俯瞰腳下人間!
小鎮鄉塾街道處,一個趴在算命攤子上的年輕道士,肩膀上站著一隻文運黃雀。
他晃晃悠悠站起身來,打著哈氣喃喃道:“要下雨了,收攤了,收攤了!”
“只可惜,今天的收成又是慘淡啊!”
風雪廟兵家聖人阮邛建造的鐵匠鋪子裡,一名扎著馬尾辮的青衣少女,將手中重錘砸在面前的通紅鐵片之上,火星四濺。
阮秀忽然停下手中的動作,喊了一聲:“爹,天黑了!”
一箇中年人的無奈聲音從旁邊傳來:“不是才剛吃完午飯嗎,閨女你就又餓了?”
泥瓶巷中,陳平安發現天空迅速變暗了下來,趕緊將院中藥罐,還有晾曬的小魚乾收回家中。
一看到坐在床上閉目養神的黑衣少女,草鞋少年就忍不住低下頭,有些臉紅,不希望被少女瞧見。
但是,他卻沒有看到的是,自己轉身的時候,黑衣少女的嘴角微微揚起,眉如遠山。
此時此刻,小鎮的鄉塾之中,已經空無一人。
但是,驪珠洞天這顆懸浮在東寶瓶洲的金色珠子上方,卻有一名身穿儒衫的中年讀書人,萬丈法相矗立於天地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