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這些小動物向來無感。
所以,在應欲語抬起手摸流浪貓的腦袋時,他則是抬起手,摸了摸應欲語的腦袋。
路燈穿過繁茂旺盛的葉片間隙,光影斑駁,地面上三個由大到小的黑影緊密相連,溫馨而美好。
最後,吃飽肚子的流浪貓“喵”了一聲,靈活利落地跳上花壇就跑走了。
*
到家以後,應欲語在玄關處換拖鞋時,聞到客廳裡傳來的陣陣花香。
她大喊道:“大事不妙!”
跟在後面的梁至嶸只是掀了掀眼皮,神色淡定地扶起那雙倒在地上的高跟鞋。
應欲語急的是——她沒拍照。
還好花都很新鮮,沒有蔫巴下去。
這屋子裡一共就只有兩個人,擔當攝影師的這項神聖任務便交給了梁至嶸。
梁至嶸接過手機,沒覺得拍照有多難。
甚至看著眼前的小姑娘一秒鐘擺出十個姿勢出來,還覺得挺好笑。
她一會兒雙手託著下巴,撐在花上;一會兒又高舉起左邊的手臂,笑眼彎彎,身上的衣服都有些露出了……
大概摁了不下一百多遍快門。
應欲語也累了,準備接過手機,欣賞自己的美照。
“我先上樓洗澡了。”梁至嶸低聲道,到這一步,他仍然覺得什麼事情都沒有。
直到一條腿跨上第二層樓梯。
他的背後忽然響起一道陰森森的女聲,“梁至嶸,你給我站住。”
應欲語氣到眸中簡直有兩簇火焰在躥動著,她把手機螢幕對準身前的男人,一張一張快速翻過,質問道:“你自己看看,你這拍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照片曝光成這樣也不看一眼的嗎?”
她的臉白到模糊,旁邊正好又是一束鮮紅如血的紅色系玫瑰。
簡直跟什麼犯罪現場一樣。
剪進《今日說法》裡,標題自動就跳出來了“迷亂花季之少女突然暴斃。”
梁至嶸被批評得連頭都不敢抬一下。
再次從應欲語手中接過手機時,他莫名發抖。
這小姑娘一邊擺姿勢,一邊兇巴巴地命令他,所以顯得笑容都恐怖了起來:“你把手機舉高一點呀!”
“太高了,鏡頭先跟我平視。”
“平視都不懂嗎?梁至嶸,你是不是高才生?到底能不能聽懂我說的話!”
梁至嶸真的手臂發顫,平生第一次有種想要逃的念頭,他嚥了咽口水,低聲說:“我......好像還有一點公事沒有處理完。”
“我準你走了嗎?”應欲語直接反問。
一把從面前男人的手中奪過手機,開始檢驗起成果。
經她一遍指導,照片質量已經有了飛的提升。
應欲語總算露出了點笑容,“老公,辛苦你了噢。”
“還是謝謝你給我買了這麼多花兒呢。”
梁至嶸不敢回答“不辛苦”。
他現在這副樣子如果被公司裡的下屬看到,估計能成為他們直到退休前的笑柄。
“那我現在能上樓了嗎......”梁至嶸心虛地問道。
應欲語點了點頭,依然笑容明媚:“當然可以啦。”
“不過,你做好準備吧,你的拍照技術還要多加練習,就算你以後八十歲癱瘓了,也得給我爬到輪椅上繼續幫我拍照呢~”
梁至嶸上樓梯的腿都一軟。
平生第一次,有了想死在七十九歲的念頭。
算了,怕這小姑娘到時候哭得太慘。
——還是,他先陪她走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