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寫不出兩個沈字,再怎麼說,他們都是一家人!
“沈大人,接旨吧。”內侍將聖旨往前遞了遞。
沈明輝激動不已,正要抖著手去接,卻聽蕭硯辭輕咳一聲:“沈大人,該是內子接旨。”
“是、是……”沈明輝猛地反應過來,冷汗涔涔地退開。
“臣婦沈氏,叩謝陛下聖恩。”
沈昭寧雙手高捧聖旨,額頭輕觸手背,聲音清亮。
蕭硯辭親自扶起沈昭寧,他指尖冰涼,動作卻溫柔。
事情已成定局。
沈明輝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
他忽然想起十五年前,自己也是這般跪著接過先妻的誥命冊封。
而今,歷史竟在長女身上重演。
“沈大人。”
蕭硯辭輕咳著打破沉默,“內子母親的遺物,現在能物歸原主了麼?”
他聲音虛弱,目光卻如寒刃直刺白氏。
那婦人正癱軟在地,冷汗幾乎浸透了衣衫,精心打扮過的妝容也花了,活像只被雨水打溼的烏鴉。
沈昭寧指尖觸及絹帛上冰涼的雲紋,她忽然明白蕭硯辭為何要強撐病體進宮。
心中驀地湧起一絲酸澀。
蕭硯辭這是來替她撐腰的。
“當、當然!”沈明輝慌忙呵斥:“白氏!昭寧母親的遺物在哪?”
白氏的身體抖了一下,諾諾回道:“在庫房。”
原本是要改天去整理的,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沈昭寧的母親畢竟出自鎮國公府,恐怕有不少好東西。
沒想到還沒來得及檢視,現下就不得不還給沈昭寧了。
蕭硯辭垂眸咳嗽,聲音很輕,卻不容拒絕。“沈大人,庫房鑰匙。”
沈明輝反應過來他們是要自己去,慌忙從腰間解下鑰匙串。
白氏死死攥著帕子,卻不敢出聲阻攔。
“多謝父親。”沈昭寧接過鑰匙,轉身便走。
碧桃快步跟上,主僕二人穿過迴廊,很快來到庫房門前。
銅鎖\"咔嗒\"一聲彈開。
庫房內灰塵浮動,十幾個箱籠整齊碼放在角落,每個都貼著褪色的封條。
沈昭寧蹲下身,指尖撫過最舊的那個樟木箱。
箱蓋掀開,熟悉的沉水香撲面而來。
一件件物品被小心取出:繡著蘭花的錦被、泛黃的詩集、幾方繡了一半的帕子...
最底下是個紫檀木匣。
沈昭寧指尖微顫,輕輕開啟——裡面靜靜躺著一支白玉簪,正是母親最常戴的那支。
“小姐...”碧桃紅了眼眶。
沈昭寧將玉簪貼在掌心,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母親臨終時的溫度。
箱中每件物品都儲存完好,連擺放的位置都與記憶中分毫不差。
“走吧。”她合上箱蓋,聲音很輕,“母親的東西,一件都不能少。”
回到院中時,蕭硯辭仍站在原地。
見她抱著木匣出來,他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隨即又是一陣壓抑的咳嗽。
“多謝。”沈昭寧走到他身側,低聲道。
蕭硯辭搖搖頭,蒼白的唇角微微揚起:“應該的。”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一前一後,始終隔著半步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