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身影單薄如一竿翠竹。
池寧替他小小出了氣,也不見他有任何喜悅之情,只是抵著拳頭蒼白著臉小聲咳嗽,在她面前露出一副惹人憐愛的脆弱姿態。
池寧對他這一招熟得不能再熟了。
“六皇子受了傷?可要讓太醫為你看看?”
“長公主喚我遲欲便可。”謝遲欲溫順的垂著眼,“幼時落下的病根而已,稍有吹風下雨情緒過激便會咳嗽不止,我已習慣,長公主無需擔憂。”
池寧走到他面前。
她抬起指尖擦拭少年臉上蹭到的砂礫,動作輕柔而細緻,彷彿真的在關心對方的傷勢。
“六皇子在宮內被如此對待,為何從來沒有上報告知過皇上?皇上若是知道了,必定會好好懲治那些不長眼的太監!”
謝遲欲微微偏頭,卻沒有躲開女人的手。
“多謝長公主好意……但我只是個無人問津的質子而已,怎敢隨便去打擾皇上?更何況,我也沒有得見天威的機會。”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諷刺。
“我在這宮內無依無靠,只能儘量不給自己招惹麻煩。”
男主4號仇視大驪是理所當然的。
謝遲欲幼時過得尤為悽慘。
寒冬臘月的天氣,宮內張燈結綵,他別說在屋內添置個炭盆,連一件暖和的冬衣都被剋扣,勞累一日後,能得到半個硬邦邦的饅頭,就著凍出冰碴的水填飽肚子已經算是幸事了。
她可憐謝遲欲,也不乏忽視他的愧疚。
但不代表謝遲欲要將大驪皇室屠戮殆盡,她也伸出脖子任由他來砍。
池寧掩下眸底的諷刺。
她面上掛著擔憂的表情:“宮內人數過萬,本宮早些年便分府出宮,直到新皇登基才回宮來住,沒有想到堂堂皇子在宮裡忍受的竟然是這樣的日子!”
說到最後,她柳眉一豎,語氣殺氣騰騰。
“六皇子可還記得是哪些人敢怠慢於你,本宮這就殺了他們替你出氣!”
謝遲欲眼神一暗,低聲道。
“長公主,那些人都是宮內的老人,在宮中根深蒂固,長公主若是真的殺了他們,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卻帶著一絲勸阻的意味。
“更何況我即將回裕國,往日恩怨便讓它煙消雲散吧。”
他端得一副人人可欺小白花但聖父的姿態,池寧被噁心得有些反胃。
她故作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六皇子不必擔心,本宮自有分寸。但我倒是沒想到,六皇子在這種處境下,還能夠為他人著想!”
謝遲欲沉默了片刻。
“我只是……不願與人結仇。”
他抬起眼簾,純澈的眸光清涼如水,帶著脆弱和一絲渴求從面前女人身上得到的依賴。
宮內的生活磨平了他的稜角,只剩對活下去的執著,像是一簇野火燃燒在他的眸中。
“長公主,遲欲斗膽想要與您做個交易。”
謝遲欲跪下身,額頭輕輕嗑在她腳邊。
“歸鄉即是解脫,也是新的開始,我想請求長公主在出塞路上護我周全!\"
他緊抿著薄唇,聲音雖低,卻帶著一絲堅韌的恨意,如同風雨中新生的翠竹。
\"一些狼子野心之人說不定想要將我擊殺於半路,畢竟質子一死,大驪和裕國之間必起爭戈。而裕國王室子弟,也不會希望我這個與他們關係不親近的人突然回國與他們共分一杯羹。\"
池寧並不驚訝。
畢竟對方突然到自己面前來演這一齣戲,就是有求於她,如今說出目的,反而讓她鬆了口氣。
謝遲欲的請求並非無的放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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