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露出三分震驚，兩分傷心，四分自責，還有一分痛苦的扇形統計圖。
蘇虹雨無奈按住她的手安撫。
“怨不得長公主。”
“我早先也從未聽聞過功法還有這等弊端，您本是一番好意，沒有計較我擅闖國師府驚擾到您，反而讓您的男寵助我修煉，虹雨已是感激不盡。”
少女蒼白的唇沾染了血跡，變得嫣紅而誘人。
除了滿頭白髮，竟是看不出一點兒走火入魔的跡象。
“只是可惜了這頭長髮……”
蘇虹雨撫過輕輕一碰便大把掉落的白髮，悶聲道。
“我把它當成寶貝一樣日夜愛護，連宗主見了都說它是虹雨身上最好看的地方……”
本就是喜愛美色的合歡宗女子，自己如今竟然變成這幅慘不忍睹的模樣，和遲暮色衰的老太也相差無幾了，蘇虹雨沒忍住落下一滴淚來。
再睜眼時，她狠狠一把攥緊自己的頭髮，又從懷中抽出一柄薄刃匕首來。
池寧剛一驚，便看見她一刀劃過，直接將一頭長髮從頸脖處絞斷！
蘇虹雨惡聲道：“既然留著也無用了，那便斷個乾淨吧！”
池寧默默將抬起的半個屁股又坐了回去。
好險。
差點兒以為對方氣急敗壞到要殺她洩憤了！
不過……
“蘇姑娘不愧是江湖女子，行事作風都灑脫肆意。”
池寧佩服一笑，“換做普通閨閣女子來，別說直接將滿頭長髮絞斷丟棄，怕是還會喊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對著一頭白髮哭瞎眼，連大門都不敢出了。”
蘇虹雨捂著悶痛的胸口，跟著她一起笑出聲。
“這有何妨，又不是不能再長出來！只等本姑娘身體恢復……”
說到這兒，她眸光又黯淡下去。
恰好太醫趕來，池寧順勢道：“蘇姑娘好好調養便是，國師承先皇愛戴，特命最看重的太醫常駐國師府。”
她又看向太醫，笑著恭維。
“李太醫華佗在世，妙手回春，半隻腳踏進鬼門關都能搶救回來，蘇姑娘無需過多擔憂。”
李太醫摸著鬍子與她相視一笑：“長公主謬讚，且等下官先診治一番。”
池寧起身讓開位置，臨要走，卻被蘇虹雨抓住了手。
“長公主！”
她回眸對上少女猶豫糾結的目光，柔聲問道：“還有何事？”
蘇虹雨咬著下唇，遲疑片刻後定下心，直接起身下床跪在她面前，重重磕了一個頭。
“虹雨有一事相求！”
她清脆的嗓音此時黯然沙啞。
“朝天宗目無王法，肆意劫掠我宗內女子，若不是急於求成，我也不會一夜貪歡！沒想到功力沒能長進，反而衰敗了身體！”
池寧攙扶她的手微微一頓。
少女的頭顱深深埋在地上，她背脊纖薄，裡衣上血跡斑斑，微微顫抖著身體。
不是因為寒冷或害怕，而是仇恨和怒氣混合的殺意。
“我宗內姐妹還等著我去解救，可我即便有滔天的怒火也無能為力！”
“這幾日四處奔逃求援，人人都厭棄我宗門聲名狼藉，更不惜一起痛打落水狗，只有長公主您向我伸出過一次手！”
她說著，又一個頭“砰”的砸在池寧腳邊。
“雖說朝廷向來與江湖人互不干涉，但虹雨……還是斗膽懇請長公主大發慈悲，救我姐妹數十條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