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咱們家日子好過了,房子蓋好了,妞妞也能上學了,到那個時候,我再想自己的事,也不遲。”
馬卓走到張顯菊身邊,輕輕扶著她的肩膀。
“我現在只想一門心思地把這個家撐起來,別的,都不想。”
張顯菊抬起手,覆在兒子的手上。
“好,好,娘知道了。是娘想得多了。你說的對,咱們家現在,是該先顧著把日子過好。”
說著,她反手拍了拍馬卓的手背。
“行,這事,往後娘不提了。你自個兒心裡有數就行。不管你做啥決定,娘都聽你的。”
她徹底放下了這件事。
兒孫自有兒孫福,她這個當孃的,操心太多,反倒是給孩子添亂。
“就是,就是可惜了那姑娘的一片心意。”
張顯菊還是忍不住,朝著灶膛的方向看了一眼。
“娘,這世上,不是所有心意都得有回應的。對她來說,我把信扔了,斷了她的念想,讓她早點去找個合適的人家,才是對她好。”
“要是我給了她念想,又給不了她將來,那才是真的害了人家。”
馬卓的話,雖然聽著有些無情,但細細一想,卻是在理。
要是真因為不好意思給人家女孩子點希望,後面又沒法娶了人家。
那才是不負責。
王猴子那通敲鑼打鼓,不過是雷聲大雨點小,來得快,散得更快。
風頭一過,馬卓家的院子裡,又響起叮叮噹噹的勞作聲。
青磚一天天往上壘,新房的牆壁像是會自己長個兒。
蓋房的漢子們個個是壯勞力,吃起飯來像風捲殘雲,光是伙食就是一筆流水般的開銷。
再加上磚瓦木料,馬卓靠著狼皮和王猴子那筆賠償攢下的家底,就如冬日裡的一捧篝火,瞧著旺,卻不頂燒,眼瞅著就要見底了。
馬卓站在院角,眼神沉沉地盯著那面新牆。
傷口一動還是會疼,但這疼,遠不及他心裡的那份焦灼。
打獵是跟老天爺賭命。
今天能撞大運碰上狼群,明天就可能在山裡轉一天連根兔子毛都撈不著。
這次更是差點把命搭進去。
這種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營生,幹一次是僥倖,幹多了,閻王爺遲早得來收人。
得換個活法,找條安穩長久的路,才能讓娘和妞妞真正挺直腰桿。
這天下午,馬卓揣著倆窩頭,溜達到村後河灘。
王石頭正蹲在河邊,手舞足蹈地跟一群半大孩子吹噓,說他怎麼跟著卓子哥在泊子山裡叉大魚,說得唾沫橫飛。
馬卓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照著屁股就是一腳。
“吹完了?”
王石頭一個激靈蹦起來,看清是馬卓,立馬換上了一副嘿嘿的傻笑,把手裡的木棍子隨手扔給旁邊的小屁孩。
“卓子!你咋來了?你這傷還沒好利索,瞎跑什麼!”
馬卓把一個窩頭扔給他,自顧自在一塊大青石上坐下,眼神望向悠悠的河水。
“跟你說個事。”
王石頭三兩口啃完窩頭,猴急地湊過來:“什麼事,卓子,你說!”
“過兩天,我想去趟縣城。”
“去縣城?買東西?還是你這傷……得去大醫院瞧瞧?”
“都不是。”
馬卓慢條斯理地啃著窩頭,目光深遠:“去縣裡,摸摸門路,看有什麼能安穩掙錢的營生。”
“掙錢?”
王石頭撓了撓頭:“在村裡打獵摸魚,給人幫工掙工分,不也行嗎?”
“那能叫掙錢?”
馬卓嚥下最後一口窩頭,拍了拍手:“蓋這房,家底就空了一大半。”
“往後呢?就靠山裡刨食,刨到猴年馬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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