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是些平日裡就愛嚼舌根的婆娘們在小聲嘀咕,聲音不大,但足夠傳到馬卓和張顯菊的耳朵裡。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指不定是用了啥見不得人的歪門邪道弄來的錢?你看那李成明他們嚇得那樣兒,跟見了鬼似的,八成是馬卓這小子用了啥狠手段逼的!”
“就是!我看她張顯菊就是命好罷了!長了張勾人的狐狸精臉,現在兒子又出息了,能弄來錢了,往後還不知道怎麼得意忘形呢!”
“可不是嘛,瞧她那水性楊花的樣子,也不像個安分守己的。”
“以前就勾得村裡好些男人丟了魂兒,現在家裡沒個男人管著,兒子又能掙大錢了,指不定以後。”
這些夾槍帶棒的酸話和毫不掩飾的嫉妒,馬卓和張顯菊自然也隱約聽到了一些。
馬卓心裡冷笑一聲,他當然清楚,這突然到手的二百七十塊錢,揣在兜裡就像揣了塊滾燙的烙鐵。
這錢的來路,在村民眼裡肯定不那麼正經。
再加上數額太大,在這普遍窮得叮噹響、一年到頭見不到幾個活錢的窮山村裡,實在是太扎眼了,絕對會招來無盡的是非、猜忌和覬覦。
老話說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道理他懂。
張顯菊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臉上剛剛浮現的喜悅又被一層深深的擔憂覆蓋了。
心裡雖然高興兒子有本事,能把多年的舊賬了了,但也忍不住開始發愁。
這錢,恐怕是個燙手的山芋,不能留在家裡。
兒子再厲害,也只有一個人,她們孤兒寡母的,要是真被村裡那些眼紅的人惦記上,往後的日子怕是更難安生。
馬卓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周圍村民們那複雜各異、帶著探究和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心裡瞬間就有了主意。
他清了清嗓子,往前走了兩步,站到院子中央,對著還沒散去的鄉親們,朗聲說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
“各位叔叔大爺,嬸子大娘!”
“剛才的事兒,大夥兒也都瞧見了,也都聽明白了。”
“這二百七十塊錢,算是了了我們孤兒寡母的一樁心事。”
“按理說,這錢是我憑本事要回來的,該歸我們家。”
他頓了頓,目光誠懇地掃過圍觀的鄉親們,看了一眼身邊滿臉擔憂的母親,繼續道:“不過,咱都是一個生產隊的鄉親,平日裡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誰家還沒個難處?”
“這些年,我們家啥情況大夥兒也都看在眼裡,日子過得緊巴,沒少給大夥兒添麻煩,我估摸著,以前也或多或少受過大家的接濟和幫襯,這份情,我馬卓記在心裡。”
“我爹那個人,雖然不爭氣,不是個東西,但咱做兒女的,不能忘本,也不能沒良心。”
“所以,這二百七十塊錢,我們家商量了,決定了,不要了!”
馬卓舉起手裡那沓還熱乎的鈔票,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把它遞向了同樣有些驚訝的錢大隊長:“我把它交給錢大隊長,就當是,給我們毛樹根生產大隊這個大家庭做點貢獻了!”
“這錢,大隊長您看著辦,是用來到開春買點好種子、好化肥,讓咱隊裡的地多打點糧食;還是等到年底了,給隊裡每家每戶添點油鹽醬醋,過個好年;總之,就讓這點錢,給咱隊裡所有人都帶來點實惠,讓大家夥兒的日子都能好過一點點!”
“這也算是我馬卓,替我那個不成器的爹,給大夥兒賠個不是!也真心感謝大家夥兒,對我娘和我妹妹這些年的照顧和容忍!”
這話一說出來,全場先是陷入了一片死寂,針落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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