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來要賬的?不對!
就算是王大富那挨千刀的來要賬,也從來沒一下子帶過這麼多人!
這架勢,分明是要來硬的!
想上門來連吃帶拿,鬧不好還要動手打人!
一股被壓抑了多年的恐懼、屈辱和憤怒,像是被點著的炸藥桶,“轟”地一下猛地衝上了張顯菊的頭頂!
這些年,自從家裡那個死鬼男人染上賭癮把家底輸個精光開始,家裡就沒斷過上門討債的凶神惡煞。
一開始她也是怕得要死,躲在屋裡抱著孩子哭,可後來她發現,光怕光哭一點用都沒有,那些人只會把你當軟柿子捏,得寸進尺。
男人靠不住,喝醉了酒回來還拿她撒氣,她只能像只老母雞一樣,拼了命地護著身後的兩個娃。
一次次被逼到牆角,一次次豁出命去撒潑打滾。
不知不覺中,她骨子裡那點僅存的讀書人家小姐的文弱早就被磨得一乾二淨。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生活逼出來的、光腳不怕穿鞋的剛烈和潑辣。
要不是這樣,她那苦命的閨女和以前傻愣愣的兒子,怕是早就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債主給搶走賣了抵債了!
此刻,看著這夥明顯不懷好意、氣勢洶洶堵在家門口的男人,張顯菊胸膛裡那股子被死死壓抑著的狠勁兒又噌地冒了出來!
她二話不說,扭頭就衝到牆角,一把抄起一根平時用來頂門比她胳膊還粗的大木槓子。
雙手緊緊攥住,猛地往前一橫,擋在了馬卓身前。
“你們想幹啥!大晚上的堵俺家門,是想搶劫不成!我告訴你們,這家裡有我張顯菊一口氣在,誰他孃的也別想在這兒撒野!”
馬卓一看這陣仗,心裡既是感動又是好笑,趕緊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按住了母親的手。
“娘,沒事兒,把棍子放下,他們不是來打架尋仇的。”
李成明和王大富一行人的臉色,確實比鍋底還要黑,難看得要命。
尤其是李成明,那張臉跟開了染坊似的。
他堂堂一個聯防隊長,昨晚上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還被逼著按手印寫下了六十塊錢的人參欠條,這口惡氣他憋了一天,怎麼也咽不下去!
今天一早就託關係找到了公社裡管治安的一個熟人,添油加醋把馬卓描述成一個無法無天、欺壓鄉鄰的刁民,想讓上面出面,把他那張丟人的欠條給抹了,順便再給馬卓這小子點厲害瞧瞧。
誰知道,人家聽完前因後果,又仔細問清了欠條上是不是按了紅手印,當場就把他給撅了回來。
人家幹部說了,白紙黑字,紅手印蓋著,明明白白的,你說是被逼的,誰信?
再說了,那馬家小子能一個人撂倒你們七八個壯勞力,還把你們耍得團團轉,跟耍猴兒似的,這是個好惹的主兒?
為了你這點爛事去得罪這麼個愣頭青、滾刀肉,犯得上嗎?
想賴賬不還錢?行啊,要麼你找人把他做了,做得乾乾淨淨,神不知鬼不覺的,要麼你就老老實實把錢給人家送去!
你自己掂量掂量,敢不敢擔那個殺人償命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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