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個兒這老腦筋,要不是受了這小子的啟發,還在家守著那幾畝薄田,哪能想到跑這麼老遠來賣菜掙錢。
他趕忙往前湊,不由分說地幫著馬卓把肩上那死沉的麻袋卸下來擱在拖拉機鬥裡,還拍了拍。
“來來來,放這兒!”
馬卓笑了笑,也沒跟他假客氣。
他順手把拎著的那個黑塑膠袋往前一遞,塞進了趙老蔫手裡。
“趙叔,這個您拿著。”
趙老蔫一愣,下意識掂了掂,挺沉,裡面硬邦邦又軟乎乎的,不知道是啥玩意兒。
“這是……”
“也沒啥金貴東西。”
馬卓湊近了點,壓低聲音,帶著點哥倆好的親近勁兒:“今兒個沾您的光,省了老鼻子事兒了。”
“這是我剛才割肉的時候,順手給您帶的一斤後臀尖,外搭三斤豬下水,都是粗粗拾掇過的。”
“您拿回家,讓嬸子再收拾收拾,晚上熥壺老酒,正好當下酒菜!”
一斤肉!三斤下水!
趙老蔫提溜著那個沉甸甸的黑袋子,手腕子都開始發顫。
他趙老蔫,摳了一輩子,算計了一輩子,村裡人哪個不戳他脊樑骨?
嫌他小氣,嫌他愛佔便宜,嫌他眼裡只有錢。
除了逢年過節走親戚不得不捏著鼻子送點拿不出手的禮,他啥時候捨得在人情上花過一個子兒?
也因為這個,村裡頭真心跟他對付的人,一個巴掌都數不過來,大夥兒面上打個哈哈,轉過身就躲瘟神似的躲著他。
他也習慣了,覺得這樣省心,主要是省錢。
可今天,馬卓這小子不光借車給錢痛快,送那老貴的香蕉,現在,現在還主動塞給他這麼多肉和下水!
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還是自個兒在做夢?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熱乎氣兒,猛地就撞上了趙老蔫的心口窩,衝得他鼻子發酸,老眼眶子一下子就溼了。
他活了大半輩子,當牛做馬,受人白眼,還是頭一回嚐到這種被人真心實意惦記著、不圖回報地拿好東西往你手裡塞的滋味。
這小子是真拿他當長輩敬著呢!
“這、這咋使得,馬卓,這讓叔咋好意思……”
趙老蔫激動得舌頭都捋不直了。
“應該的,趙叔。”
馬卓伸手在他胳膊上實在地拍了拍:“您就拿著吃,跟我還外道啥。”
他又湊到趙老蔫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囑咐:“不過趙叔,這事兒您可得給我捂嚴實了,千萬別對外人嚼舌根。”
“我給您這些東西,傳出去招人眼紅,指不定又惹出啥閒話來。”
“咱就自家關起門來,悄悄吃了它,啊?”
“誒!誒!叔曉得!叔省得!”
趙老蔫像是被人從夢裡拍醒,趕緊把那黑袋子寶貝似的往自己帶來的一個裝著鐮刀、鋤頭的破麻袋裡頭塞,一邊塞一邊連連點頭,臉上又是激動又是鄭重,跟接了啥秘密任務似的。
“放心!這事兒叔給你爛在肚子裡,誰也不說!誰問我我都說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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